陆谌揉了揉太阳穴,想压下犯晕的感觉,“我了没有,您想太多了。”
陆原泽不信,他颇为失望地摇摇头,“你从都是爸爸的太阳,那么听话那么乖,消防队的同事都羡慕我有个好儿子,可你现在为什么不能明白我呢?你要知道,要是我们救援人员在现场还感情用事,那怎么可能得到群众的信任?而且那个妹妹当时是我的救援对象,我必须……”
“够了!”陆谌烦躁地开口,他紧盯着陆原泽质问,“我没打算再提那事,您为什么还要讲?是不是嫌我伤口不够深,还要捅一刀?”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可以理解我,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父慈子孝。”
陆谌感觉到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心情止不住沉闷,他:“爸,我现在不想和您话,有什么事我睡醒再。”
他怕再下去,两人会闹得更难看,不如彼此冷静一下。
砰
陆谌把门关上。
陆原泽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
这一觉,陆谌睡了差不多四个多时,等他醒来时已经将近晚上般钟,他踏出房门看到沈如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昱,你醒了。”
“妈。”陆谌喊了声。
见儿子面色有点没精打采,沈如摸了下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精神这么差。”
“没事,可能是有些晕车。”
“那你坐着,我给你把饭热了来。”
“嗯。”舔舔干涩的唇,陆谌望了眼紧闭的卧室的门。
沈如注意到他的目光,:“别看了,你爸不在家,他回消防处了。”
陆谌无声点点头,然后坐到了饭桌旁。
这时候的陆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不欢而散成了他和爸爸的最后一面。
……
一周后,陆原泽的死讯传来时陆谌正在操场上体育课,是班主任过来通知他的。当时他听到那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震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班主任看他这情况,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恰好季衍戈接到了季无栋的电话,让他陪着陆谌回来,他才和班主任反映了情况,加之得到父母同意后,他很快去买好汽车票带陆谌回去。
额头抵上冰冷的窗,一颠一簸间陆谌的思绪依旧清晰得可怕,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最后一面时陆原泽脸上失望的表情。
坐在身边的季衍戈在心里沉痛的叹了口气,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鸭舌帽,也不问陆谌的意见直接给他往头上一带。
“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陆谌没有动作。
半晌,他才把帽檐缓缓压低遮住了大半的脸,只能看到肩颈的线条抖动得厉害。
……
陆原泽是在一场救援火灾现场牺牲的,有些群众自发的在事故地替他送上鲜花表达致敬。
他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最亲近的亲友和消防处的同事来拜祭。
季无栋和陆原泽关系最为要好,他和沈如:“嫂子,家里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们这帮兄弟打电话,老陆平常也帮衬了我们很多,还有你和……”
季无栋红着眼叮嘱,“你和昱要节哀顺变,好好生活。”
“好,我们会的……我们一定好好生活,不让原泽走了都不安心……”沈如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她一边擦一边感谢。
目光微转,季无栋看到陆谌披着孝衣跪在灵堂前烧纸,飞扬的灰烬全数落到了他的身上,季衍戈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季无栋走到另一边冲自己儿子招招手,季衍戈走过来:“爸,怎么了?”
“昱这样子我很担心,葬礼结束后回学校你多看着他点。”
“爸,你不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俩可是好兄弟。”
季衍戈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陆谌了,算起来还是青梅竹马。
“好,之后的生活费我会多打点给你,吃什么买什么都算上昱一份。”
听到涨生活费,他薄唇微勾,“爸,你真贴心。”
“不过还是别乱花钱,特别是那些垃圾食品少吃,你看看你和昱,两个人都瘦得跟竹竿似的。”
“爸,你不懂,我们这身材正合适,特招姑娘喜欢。”
“瞎什么呢,警告你学业为重。”季无栋轻斥了一声,“去,陪着昱。”
季衍戈努努嘴,痞气地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遵命。”
……
陆谌在葬礼那几都没有太大的异常,直至葬礼结束后他和季衍戈准备返校。季衍戈在汽车站等了他很久,眼看着快到时间还没来,一连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他把这事告诉季无栋,陆谌一直没来担心出事,他又不敢直接上门去找,怕沈如知道着急。
季无栋告诉他,先去他们俩常去的地方找找,他再让妻子去陆家看看。挂断电话后,他还是不放心,和几个放假的兄弟了这事,大家不假思索地帮着要去找。
老陆已经没了,他的儿子可不能再出事。
陆谌没去车站,随意上了一趟公交车,坐到终点站后又上其他线路的公交车,整个人就在这偌大的安城四处打转。直到坐得头有点晕,他才随便找了个站下车。
他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一直走,不想停下来。
……
uang
uang
uang
随着几声钟响,陆谌看到前方有所学校大门打开,家长们按班级顺序接孩子。
他在一旁站着,看到家长接到孩子第一时间就是接过他们背上的书包微微有些出神。
以前爸也常这么做,每每接过,还要开玩笑似的他的书包比得上他在消防队里的负重跑重量了。
陆谌扬高脸,想将那些翻涌的泪意压回去。
等他调节好情绪,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出来了。不知是不是要感谢他过目不忘的本领,眼尖地从那里面看到了一抹娇的身影。
南媚扎着一个马尾辫,她挽着另一个女孩笑得一脸肆意。
门口处有辆车停下来看样子在等她们,车门打开,里面的人还未下来,南媚就高胸松开女孩的手往前跑,粉嫩的背包在她身后一甩一甩,衬得她像个笨拙的鸭子。
陆谌漠然看了会,准备转身离开,就在刚侧头那一刻,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南媚重重摔在霖上。
他下意识回头看,以为能马上听到一股震耳欲聋的哭声,但没有,她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脸揪成了一团,摁着腿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