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的脆弱很难真正修复，即便是她最信任的父母和师父，也无法真正走进她的内心，探查她的苦涩。

她不愿看到身边怨毒之人身上散发出的怨恶，那一团团黑气，是对双眼最直接的攻击。

可她并不是没有抵御攻击的能力。事实上，她拥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实力。

在山中的三年，她为了适应新修来的双眼，修复崩塌的自信，日夜兼程，刻苦训练，学成了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本领。她早就具备了初步驾驭“渡念之眼”的能力。

但奈何，成长中心灵上的创伤，竟如此难以抹却。任凭她多么努力，对自己多么苛刻，那些记忆都挥之不去。每每双眼受到黑气攻击，自己都会不自主地选择退缩，丝毫没有战力，全盘崩塌。

就像当年自己跌进了垃圾车，黑暗中，不仅摸不到周身的援助之手，还听到了无数人的嘲笑。那感觉真是太无助了，只有逃掉躲起来，才能得以安心。

她也嘲笑自己的软弱。也想过再回到山里去，从此像师父那般，躲在深山老林，过唯有草木相伴，不问世事的生活。可那与在现实中眼瞎有什么区别？

过去在深山中的三年，她时常幻想外面的世界。她认为自己想要的不多，温暖的家人和几个朋友，其他人和事不去招惹，没有情绪的波动，便可平安一生。

但那仅仅是美好的想象，真的回归后，柴米油盐、喜怒哀乐一样不缺，就连远大的理想和奋斗的目标，都通通齐聚。

她舍不得这个缤纷、发达、充满朝气的时代。

并且悲催的现在，她又多了一个更加舍不得的理由。那就是珞亦繁，一个优秀得让她觉得像做梦一般的男人。而恰巧，不太适宜地，这个男人也喜欢自己。

她痛苦对抗着自己的心魔，眼前的事物开始略微模糊，这是她回归的一年里，情绪最为波动的一次，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双眼的成像。她清楚，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稳住心性，否则几年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战小玖猛地抬起头，此刻她的白眼球已经布满血丝。

这让毫无防备的珞亦繁浑身一颤，瞬时间的表情极为惊诧。

战小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岌岌可危、仅存不多的愿景，随着珞亦繁的这个表情越发暗淡。

她不由苦笑，果然，在爱情面前，自己仍是个另类，并没有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