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轻轻吹散了遮蔽冷月的乌云,月亮四周的光晕反射着奇异的红色光芒,天幕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正等待吞噬所有生命的迹象。
假山上那具诡异的人形阴影,有如被月亮打了追光一样,显露出其真实面目,是一个朽败发霉的头陀。深灰的僧袍上布满了血洞,破口处的鲜血早已干涸成红黑色,仔细看去,衣服的血洞之处可以清晰看见几只肉白的蛆虫在蠕动。说其朽败发霉,是因为这头陀裸露在外的身躯皮肤,均可看见腐烂脱落的状态,阵阵腐败的腥气在其间散发。那头陀的脸连同光头都呈灰黑色,仿佛墨碳一般,头脸之上的皮肤也多处腐烂脱落,同样有几只蛆虫在伤口处蠕动,有的甚至从伤口掉落到地上。头陀黑亮的大脑袋上依稀可见的香疤透露着他的身份,此时在红色月晕的照耀下,那恐怖面庞扭曲到了极点。
知非和灵仙儿看着这诡异的躯体,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毋庸置疑那杆招魂幡的主人正是这位头陀了,他肯定是数月前为海棠院东主悬红而来的,却未想到竟然殒命于这可怖的温柔乡里,而现如今更是僵尸一般甘为他人傀儡木偶。
“这,这头陀是人是尸,臭的让人作呕……呕!”灵仙儿有些惊惧,那腐臭的腥气更是让她干呕了几下。
知非关心地走到灵仙儿身前,见她并无大碍,只是作呕时弯腰露出的无限风光,让人有些无处下眼,知非面颊绯红,俊目只得瞟向假山上,那个不怎么好看的所在。他刚才用天眼把那头陀看了个通透,便回答灵仙儿道:“傀儡臭皮囊一具,被歹人拘了魂魄,肉身却未被妥善保存,即使招回魂魄,也无完身可栖了,拘魂之人看来也未想过还其魂魄!”
“那数月内几名驱邪的僧道,是否都是这个下场,这拘魂之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灵仙儿一手抚胸,缓解着从肚府深处传来的恶心感,一手遮住鼻孔,遮挡着熏人的恶臭,听得知非的解说,连忙追问着。
“什么心思,此人大奸大恶,海棠院内祸害了可怜的姐儿,又引得数位法师前来送命,拘魂夺魄!自然是心含着大阴谋!”知非沉声答道,他凝神紧盯着光影下吊诡的烂头陀,又轻声说道:“我们两个棒槌,一个初出茅庐自命不凡的小道士,一个人妖不分,修仙不成的半调子骚狐狸,竟然如此自不量力闯进这个陷阱之中,今日之事很难善了,定是要有一翻恶斗,生死也是未知!”
灵仙儿听得此言,面上也是有了些苦色,她轻抚着自己娇嫩的桃腮自语道:“死到没啥可怕的,若是让人做成傀儡可就糟了!奴奴这嫩脸、这身躯、这桃儿、这圆盘,这……多可惜呀,只怨亲亲小师兄不早日摘了、吃了!唉!”说着又自艾自怜的用双手向上托了托两团傲人的柔软。
知非白了她一眼说道:“他若捉住你,只会扒皮抽筋,你那毛乎乎的真身哪里可惜,你若怕了就快离去,回山修炼去,我拼得一死,也保你全身而退,还上你我这道机缘!”
“呸,亲亲小师兄说得甚话,奴奴哪里是那样的狐仙儿,都说一百遍了,奴家被你上环了,上环了……真是,再说嘞,那机缘你得亲身送给奴奴,哪里能还上,记住啊,亲身,亲身噢!”
“呵……你这浪蹄子,什么环境下都能引得道爷骚毒乱穿,别废话,看着,等那铃声响起,你我定然要与歹人有一番恶斗!”知非有些啼笑皆非,骚毒在撩拨之下,倒是真有些扰乱心神。
“叮铃”催命铃声再次响起,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来临。
知非与灵仙儿听到铃声,立即全身戒备起来,双双紧盯着假山上的变化。只见那烂头陀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双眼如野兽一般闪烁着与月晕同样的红光,那是血红之色。他身上破烂的僧袍伴着突如其来的劲风扑簌直响,僵硬的手臂缓慢挥动了两下,肥大的袍袖挥出的腥风,让人直欲作呕。那腥臭的劲风扑面袭来,让知非二人直退数步,连忙掩住口鼻,生怕被尸毒侵体。
知非刚要施展动作踏出罡步,那烂头陀好似预测到一般,不给他任何施法的机会,从假山上像重锤一样直直砸向知非。细观之下,却发现这头陀并不如生人一样灵活,飞身砸来时,双腿僵硬的并拢在一起,犹如一根粗大的标枪,被人投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