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狱警大声喊道,“快出来!”
刘时放下手握的钢笔,从奋笔疾书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从一桌子的书本和散落的纸张中抬头,好奇地望向大开着的小小牢门。
穿着一身笔挺的制式警服的狱警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有人来见你了。”
刘时慢腾腾地挪动着脚步,在迈出监牢的一步时,他依然没有想到会有哪个人在这种时候来见他,他想,难道那个老伙计直到现在还不放心自己,按照他的性格,不至于这样?
刘时的疑惑在进入探监室时解开了,他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紧提起,他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贴在身侧。他看到这张与自己和素云都有几分相似的面庞,感叹道:“你来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刘军低声道:“很久没看见你这么紧张了。”
“是吗?”刘时说,“你还带了东西过来。”
刘军说:“一些你日常的衣物罢了。”
“你还以为我会在这里住很久,”刘时轻笑道,浑浊的眼珠中掩藏着深深的苦涩,“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你认为呢?”刘军点燃一根烟,
刘时劝道:“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这可真好笑不是吗?”刘军笑道,放肆地笑着,“一个老烟枪还来劝别人,还劝别人,咳咳。”
刘时没在意刘军对他的嘲笑,毕竟事实如此,他更加关心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赵叔让我来的,”刘军轻声说,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心里最平静的说出这个称呼,“还有他让我把你接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让这位曾经的海军部长,国家副元首,漂泊一生,奋斗一生的老人愕然不已,他沉默良久,徐徐说道:“我还是看错了他。一起过了大半生的朋友,最终走到这样的结局,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刘军厉声质问:“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时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仿佛有把尖刀在挖心上的伤口,他低声说:“他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你是为了母亲吗!”刘军扔掉手中的香烟,猛地拽起刘时的衣领,他怒吼道:“你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个懦夫,你以为母亲的死全是因为他赵素曼吗?不,还有你。当年的事别以为能一直瞒着我。你和赵素曼一样,都是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
刘时低垂着花白脑袋,既不说话也不反抗,他不愿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辩解,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无法改正,有些事一旦做下,就无法重来,心头的悔意如一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心,自从素云离世后,他就从来没有安睡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