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礼推开了房门,透过缝隙看到了那个依旧熟睡的神秘少女,银白色的发丝凌乱地搭在脸颊上,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夏夜的风声。
“她难道不会饿醒?”他心里这样想着。
“魔女其实可以长时间不用进食,她们的沉睡就是一种自我恢复的过程,还不醒只能表明她的伤很重,”冥儿飞落在书桌旁。
安礼之所以救治这个少女,目的是为了寻找治疗枯血病的方法,作为魔女她或许应该知道一些办法。但看目前情况,他大概率是等不到少女苏醒了。
那么如今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个魔女引导向老伯爵。
他走到书桌旁坐下,铺上一张崭新的纸,拿起笔写了一句话:
“去找卢恩—贝利蒙特,他很乐意帮助身处困境的魔女。”
“如果我是她,看到这张纸大概率不会去找你,”冥儿在一旁说。
“为什么?”
“魔女肯定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身份,而你留下这张纸则表明你是清楚她魔女身份的,你让她去找贝利蒙特伯爵,任谁都能想到你和贝利蒙特有关系,她如果去那里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是一位魔女,可是王国对魔女的政策是一律捕获,那时她的安危就完全取决于贝利蒙特伯爵对魔女的态度了,虽然你是对魔女没有敌意,但她又不清楚,”冥儿分析了一番。
安礼淡淡一笑,“你只看到了最浅显的一层。”
“难道不是吗?”
“如果你是一名魔女,你会相信谁?贵族?骑士?偶遇的路人?”安礼摇了摇头,“都不会,而是其他魔女,魔女会对其他魔女有一种特殊的信任感。倘若魔女不存在组织,这个少女也只是独自一人,那么她别无选择,只有选择联系慷慨的贝利蒙特伯爵或者等待死亡。如果魔女存在组织,而根据老伯爵的黑册子可以知道王国贵族接触魔女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她既然是一名魔女,肯定会接触到其他魔女,自然也就清楚关于贵族与魔女这种特殊的关系。也许她还是会对这张纸上的信息持怀疑态度,但她无非会做出两种选择,第一种是相信,那么一切顺利,第二种是不信,但她也肯定会将这封信的信息告诉其他魔女,来验证信息是否可靠。比起获得这个魔女,我更关系如何接触魔女的组织。”
“如此一来,身处困境需要庇护的魔女来寻找慷慨的贝利蒙特伯爵,”冥儿理解了安礼的意思。
“你只说对了一半,”安礼起身将纸张裹在一起,放在了女孩袖筒里,“我更希望来的魔女是早就与贝利蒙特伯爵相识的魔女,最好来的是那位让贝利蒙特伯爵感染枯血病的魔女。”
“死神大人挑选的人果然不简单,”冥儿称赞了一句。
安礼赶忙抬手:“别,我最受不了别人奉承我。”
“我是诚心诚意的,”冥儿说。
“那我就大发慈悲接受了,”安礼抬手抹了抹冥儿毛茸茸的脑袋。他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将纸张放在那里,不怕掉了?”冥儿又问了个问题。
“那张纸并不是留给那个女孩的,”安礼脚步未停,“我之前看到了一个黑影消失在门前,但屋里只有伊莉丝,由此我引出三种可能:第一种,伊莉丝就是黑影;第二种,黑影一直躲在暗处……”
“第三种呢?”冥儿见他迟迟不开口。
“也许就是我真的眼花了,”安礼笑了笑,“无论哪种情况,纸条只会被三个人看到,黑影、伊莉丝以及那个少女,无论谁看到对我来说都能达到目的。”
“你觉得哪种可能大一些?”
“第一种,”安礼毫不迟疑,“我并不觉得会有人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袒露足够致死的秘密,如果有,那么只能说那个人也太愚蠢了,但很显然伊莉丝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孩。”
“你究竟是来自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冥儿颇为好奇。
“一个不惮以最坏恶意揣测他人的社会,”安礼说。
他拉开窗帘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腐烂的气味早已经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腥味。这个神秘少女的问题解决了,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这场瘟疫和霜鹿骑士团覆灭到底有什么联系?
当他回到客厅时,薇薇已经回来,端坐在壁炉旁,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发生了什么事吗?”安礼坐下问。
薇薇合上了书:“和往常一样,母亲大人和洛迪特先生正在研究这次瘟疫的特征。”
“研究瘟疫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安礼说。
“但也是一次机会,”薇薇淡定地表示,“这座城镇常常发生瘟疫,也只有瘟疫期间才有机会研究这种疾病,洛迪特先生的父亲曾担任祖父的私人医师,后来为了研究瘟疫而游历各地,虽然掌握了许多解决瘟疫的方法,却仍旧无法解决灰泽的腐虫瘟疫。而洛迪特先生继承了他父亲的意志,也作为一名瘟疫医生研究根除瘟疫之法,此次瘟疫爆发的第一时间,我们就通知了他。”
“腐虫瘟疫?”
“灰泽的瘟疫感染者的人体内会生长出奇怪的虫子,就像是食用腐肉的蛆虫,不过攻击力更强,”薇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