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这个时候,就出了个来历不明的道士,又未经亲信引荐,直接找上了门来。
这该是有多可疑?
看韩浞只是笑着不答话,韩清心头怒火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一步踏前,将宝剑架在了韩浞颈上,韩清怒气冲冲地便问道:“说罢,是何人遣你前来?害得我儿染上邪病,可是欲想要挟韩某?要韩某答应甚么条件?”
韩清连连发问,听得韩浞都有些目瞪口呆。
果然,他猜得不错,只怕如今韩清在朝中多有不顺,否则断不会把自家大哥逼成这般模样。
任由宝剑寒意逼入自己颈下肌肤,韩浞“嘿嘿”轻笑一声,就目视韩清说道:“难得三年才回府一遭,你竟见面就要拿我性命不成?”
韩浞说这话时已经换回了原本的声音,把韩清给吓得一惊。
慌忙着撤剑连连后退两步,韩清满面不敢置信地指着韩浞不说,还有些哑口无言,讲不出话来。
见自家兄长那副惊骇模样,韩浞不由苦笑一声,袍袖一掩就散去了“胎化易形”的天罡变化,显出了原本样貌。
“大哥,又是三年不见,大哥可是越发的清减了!”
韩浞淡笑看着自家兄长。
虽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向大哥表明身份,但到底如何才能将这一桩桩一件件,向韩清说明了清楚,他还是需要思量片刻
初时的惊诧之后,韩清又再三确认了,面前的就是自己弟弟韩浞无疑。
随后这位大唐将军激喜着,一把拉住了自己弟弟,又是半天说不出话,但一双星目之中,却满溢着遮掩不住的泪光。
“二郎,这些年你是去了哪里!”
韩清开口第一问,就问得有些出乎韩浞意料。
竟然不是“你还活着?”,而是“你是去了哪里?”。
“大哥,你是如何发现,我并未当真死了的?”韩浞皱眉问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失败,就连装死,都会不成功!
韩清拉着弟弟双手不放,就把韩浞拉到了一旁坐下。
然后才向他说道:“并非是我,而是平阳郡主,她最先发觉了的!”
“平阳郡主?李昭儿?”
韩浞心头一颤,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
“正是,”韩清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殁后一月有余,这郡主有一日忽然找上门来,就去寻母亲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但自那日后,她便在你墓前结庐,清居下来”
“她还是为我在墓前守节?”韩浞微微动容。
“整整三年,直到不久前才期满。期满之后也没在洛阳久留,立刻便回了鄠县去”
韩清看弟弟眉头紧皱,也是斟酌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也就是郡主回去鄠县前一晚,也不知怎地,无风无雨的,凭空就起了一道旱雷,不偏不倚正打在了你墓上。把墓室打通不说,连棺木都给劈开了郡主这才发现,你那竟是一口空棺!”
韩浞听了这话,就不禁一滴冷汗延着额角流了下来。
他都不必去猜,就知道那道旱雷一定是李昭儿的手笔!
想到这里,韩浞又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女人还真能忍得住,分明是心中一早就有了猜疑,但却还是等了到三年守节期满,才借着雷法劈开了我陵墓。兴许是想要看一个究竟再走?”
九枚九曜紫金丹,已经帮助李昭儿入道感应不说,还让她修成了炼气第一重的小灵境。
有这修为,即便寻常方术中的“五雷符”,只需多画几道,攒在一起发用,有那劈开陵墓的威力也不足为奇。
“可即便棺木是空,你们如何又能断定我在生?就不能是尸首被人盗了去?”韩浞又有些心怀侥幸地向大哥问道。
哪知却见韩清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他道:“我原也是这般以为,虽说陪陵的珠宝都还在,但也是听说过有妖人只窃尸首,不爱财物的。是以我原先便以为你是遭了这灾难,但不知为pn阳郡主就是认定了你未死!问她为何,她又不愿多说,最后也只能以不了了之”
韩浞听得只觉荒唐,但瞪眼半天,最后也还是只能苦笑一声,说道:“算了,都是我自家埋下的祸根,也是与人无怨。”
韩浞此刻心里,有些说不出到底是好受,还是难受。
虽然他并不十分在意,但好歹是自己的墓被人给劈了,就因为自己给那人留了几枚丹药和一本法诀。
嗯还有一门剑印法宝,不过这却不重要。
所以照此看来,被人刨坟掘墓也是他自惹祸端,该是难受的。
但韩浞又是想到,本来他给这李昭儿送去丹药法宝,也只是为弥补愧疚。
谁知道这女人,竟然又跑到他墓前来守了三年,岂不是把他们二人之间的牵扯添得更深?
如今被她毁了一座假墓,虽不能说是两下算清,但好歹让韩浞心中又更好受了些,也觉得不是那么亏欠她
“怪了,我为何总要在意这些事情?”
韩浞忽然惊觉。
但又无论怎么思量,就是摸不清缘故。
只能将这个疑问给在心头搁下,然后让自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那我墓中空棺的事,没有宣扬出去罢?”
片刻回神之后,韩浞又有些担忧地向兄长问道
虽然如今,连那最不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但顾忌到惊世骇俗,韩浞还是心头有些惴惴。
见韩清摇头,韩浞这才稍稍将心给放了下来。
然后才又听自家大哥说道:“这事情隐秘,只有我,还有平阳郡主二人知道,也只有我们二人查看过你那口空棺,所以二郎大可放心!”
韩浞这才又点了点头。
然后又忽然想起一事,就有些支吾着,向大哥问道:“父亲和母亲是何时过世的?”
韩清一听这问,也是忽然沉下气来。
看了韩浞一眼,才有些伤魂地说道:“二郎你刚殁之时,母亲因思念你太甚,日夜伤神,身子就越来越弱,只过了又有半年,便就去了。”
“至于父亲,虽也是一夜白头,但总算是硬撑了下来。可往后也因军务操劳,又有太子被废,晋王立储的事情,为兄在朝廷中受了许多非议,父亲也越来越难,也最终没等过两年去,便也仙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