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快来看,宣华这是怎么了!”李由顿时急得六神无主,只想得起连忙招呼蔡容华过来瞧看。
蔡容华也是面上忽然一惊,起身连忙就到了榻前,朝着陈宣华面上就看去。
“陛下,姐姐正是心痛症又犯了!”蔡容华面色一变,然后又急忙转身,去吩咐外面宫女太监道:“快,快去将夫人的汤药取来!”
在外伺候的宫人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就转出去取来汤药。
等着汤药热好,送到李由手中,由这皇帝亲手喂了陈宣华喝下之后,这皇帝的美人才眉头轻缓。
像是都没力气睁眼再看了李由一眼,陈宣华服下汤药之后,就沉沉睡了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由这会儿心头又是恼火,又是担忧,急得在陈宣华榻前来回踱步。
此刻这大唐天子,也是正在天人交战着。
一面是实在不舍自己美人受此苦难,想要为她寻来药引,熬制汤药治病可另一面又是实在狠不下心来,下此灭绝人伦的决断
踱步半天,李由也是忽然脚下一顿。
说不清是恼怒气极,还是有了主意,就见这皇帝忽然袍袖一挥,咬牙切齿着就道:“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也找不出一个能人异士,可以治愈了我美人的恶疾来!明日就张榜寻医,但有能治愈宣华夫人心病者,赏万金,封千户侯!”
皇帝口谕便是圣旨,蔡容华此刻一听李由这话,连忙就恭敬跪了下去,举止恭恭敬敬,没有半点敢造次的地方。
只是李由却看不见,这妖妃面上满是冷淡,轻笑之中还透出了一丝轻蔑不屑来。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李由说,先前万法大会都闹成笑话了,也没见有什么能人异士出头。
而如今,陈宣华的“心痛症”更是就在她们姐妹自己手中掌控,即便真来了这么能人,她都要把人给弄死了。
“毕竟可不能让什么多管闲事的都来出头,把我精心布下的算计给耽误了呢!”
蔡容华冷笑一声,在心中就暗暗打定主意道。
李由寻医治病的圣旨,不日就传遍了天下。
皇帝传旨,功名利禄都有了,自然也是引得九州方的名医奇士,全都往这洛阳城中汇聚而来。
先前万法大会的一场热闹,让朝廷百官,天下万民都看了大笑话,但这次却是寻医治病,以往诸多帝王还都有过此举,所以想比起前一次来,在朝廷民间的非议都少了许多。
虽然陈宣华妖妃之名,在朝中有心人煽动之下也是广为流传。
但这只是治病,不必寻找仙师之类的做法来得更玄乎,所以也就只做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轰动自然也是少了些。
“陛下已经心力交瘁,妹妹不好再逼迫下去了。不如就趁了这个机会,收手了罢!”
合欢殿中,暖阁榻上。
陈宣华面上显出几分忧愁为难的神色,对着与她相对而坐的蔡容华温言劝道。
蔡容华原本正捧了一碗热羹汤,正在呼气吹凉,听了陈宣华这话确实忽然呼气一顿,手上也一停。
不过转瞬她又是一笑,再将羹汤吹了几口,然后就喂到了陈宣华面前。
看着自己姐姐饮下这一口羹汤之后,蔡容华才依旧淡淡笑着,对陈宣华说道:“咱们姐妹身上压下的,可不止是帝君与大圣的差遣,还有我妖族无数族人的出路!若是因为私情,坏了大事,且不说帝君与大圣会怎么处置咱们,咱们姐妹又如何能够有颜面,去面对了那万万同族?”
蔡容华语带温和笑意,说话间又是吹凉了一勺羹汤,就喂到了陈宣华嘴边,举止中也是说不出的温情柔和。
陈宣华却是眉头一皱,没有去喝那羹汤,反而忧虑说道:“我也知道大计为重,可帝君也从未交待了要急切冒进如此啊!若是当中出了什么差错,弄巧成拙,岂不也是辜负了帝君大圣的嘱托?难道就没有其余的法子了?”
蔡容华见陈宣华此刻模样似是有不愉,也没有驳斥顶撞她,反而淡笑一声,只将手中羹勺收了回来,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咱们姐妹不比帝君大圣,运筹帷幄,n远瞩,但总要事事为了族中大计思虑了罢?那李由是人间帝王,于咱们姐妹便是异类,若是只费些吹灰力气,就能让他们自相祸乱,咱们姐妹又何乐不为?想来帝君与大圣也一定是乐见其成的!”
“难道你就不怕做得过了,引来中原道门的高明人物出手?先前那人给的教训,你丈量着还不够么?”陈宣华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目光也已经冷了下来。
“这怕的什么,”蔡容华浑不在意一声嗤笑,然后才道,“咱们姐妹不过吹吹枕头风,又没用妖术道法迷惑了陛下神智,所有决断都是人皇天子下的!我也掂量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帝君天机料定,让咱们占下了天子龙气的先手,能够名正言顺地立身这禁宫之中,其实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往后只要不使出道法诡异,那即便是生灵涂炭了,也不过是天道之中该着的一场人间大祸!姐姐难道不闻,前朝乱世中那些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又何曾见那些世外修道的人物来管过了!数朝昏君丧尽天良,发指事情做下了多少,可又有什么时候听说,有修道人放了飞剑去斩皇帝首级的?”
蔡容华这一番说辞,竟然听得身旁陈宣华目瞪口呆。
有心出言驳斥,但陈宣华一想却发现,似乎正是这个道理
“不对!”陈宣华忽然一醒,皱着眉头又向蔡容华说道:“那人不是就闯过皇宫么?还险些将我一剑斩了!若不是大圣及时搭救,我此刻只怕也没有命在了!”
蔡容华听话也是一愣,但转瞬就有些气笑,然后对着自己姐姐说道:“那不是先前,陛下在你面前咒骂了韩清,你为替他出气,就在腊宴上,往那韩清身上中种下了噬魂妖术,想要取他性命?”
“啊!”陈宣华忽然忆起,也是连忙倒吸一口凉气。
原先她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但如今想来,好像当真一切都是因此而起!
“就因为姐姐你妄动妖术,被那人抓到了把柄痛脚,这才让他杀进了宫来!之后你身中魇术,其实也只不过是先前这一遭的遗祸,不然那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可以拿到帝君面前去讲?”蔡容华无奈叹气,苦笑摇头,嘴上还又道,“若你只是在陛下身前建言进策,想办法让陛下能够名正言顺去杀那韩清,那人就算想管,又如何能有了名目?哪怕他手段通天,大不了就是将那韩清带走就是,难道还能够在这煌煌天日之下,反戮了帝王不成?”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