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这旨意真是传给您的啊!”
韩鹏深怕自家二老爷还是拿捏不清楚,当着韩浞的面,又言辞切切说了一句。
哪知韩浞听了韩鹏这话,也是依旧不挪不动,只又随意轻笑了一声,才对这位管家说道:“我自然知道是给我的,只我是说,你这会儿也不必进来扰我,待得稍后那传话的来了,直把他领进来见我便是!”
韩鹏一听这话,瞠目结舌就看着自家二老爷,险些要以为这主人是得了失心疯!
人家口衔天宪,你就这么随意让了进来见你?
“可往日里,不是这个规矩啊……”韩鹏脖子一梗,说什么也不敢照办,只想再劝了韩浞。
“今日就没这些规矩了,去罢!”
韩浞轻笑着随意挥挥手,已经不愿和他再说,这一句讲完之后就继续闭目炼起气来。
韩鹏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为难着又看了上面主人一眼,眼珠子一转打定另外的主意,就要从韩浞房中退出来。
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听身后韩浞声音又传来,说道:“嫂嫂如今身怀有孕,折腾不得,就不用去搅扰她歇息了,一切只管我来担待,你也只照我说的去办了便是!”
才刚提起的脚步,被韩浞这一句给拦了下来,韩鹏难掩心中惶急地回看了这二老爷一眼。
然后就见他这话,竟然是闭目说出来的!
这会儿韩浞的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弄得韩鹏算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也奇怪,只这一眼,竟然也让韩鹏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绪忽然平静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安稳了就有九分!
而且韩鹏转念又一想,这二老爷如今怎么也是修道法的世外高人,而大唐也是自从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从来对道门修行颇为崇敬。
说起为修道人破了俗礼的事情,其实就连先帝自己也是做过不少。
说不定如今这天子也学他父亲一般,愿意留下这么一两段神仙佳话下来呢?
“也罢,左右咱们府上如今处境,要当真得了怪罪的话,也不差这一件了!便随了二老爷的意思去罢……”韩鹏想明白这事情,心底也是忽然一宽。
虽然依旧忍不住摇头苦笑一声,但还是领了主人吩咐,出去等待奉迎了传旨的人来。
等到这管家到了府门前,将一应排布妥当之后,又过了小半刻的功夫,才等来那皇帝李由的传旨钦差,也就是那头上带伤的宦官冯元。
这冯元倒不是伺候人出身,原为李由晋王府上侍卫总管,晋王登基之后也是一时受了拔擢,任内侍监,往日倒也是能文能武,否则也伺候不下李由这样一个难缠的主家。
此刻这禁宫内侍省之长,骑了一匹高头大马,两旁身后领着一队皇家仪驾,也是威风凛凛就来到了韩府门前。
韩鹏一早就将中门大开,等见到冯元下马上来,连忙也恭敬上前迎着这位公公上去。
“咱家此来是传了陛下口谕,你家二公子韩浞怎么不见?”冯元眉眼一耷,就向自己身前躬身拜礼的韩鹏看了过去。
他先前也数次来韩府传过旨意,所以对这韩府管家也是不陌生,见面就对着他问了起来。
“这……”
韩鹏适才虽也想得清楚明白,但此刻当面听了冯元来问,还是禁不住有些含糊。
一时之间又犹豫起来,是不是当真要照了自家二老爷吩咐的话去办……
冯元半天没听韩鹏回话,也是眉头一皱,居高临下又朝这韩府管家看去,语气也立刻就有些不善。
问道:“是咱家问得不清楚?怎么不回话?”
“禀明上使……韩浞如今往世外修道,早已不是在家之人,请恕不能遵俗礼……”
韩鹏顿时满头冷汗,连忙接着躬身拱手的档口擦了一下,然后一咬牙,就硬着头皮,顺着韩浞的交待,向那内侍监冯元说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字斟句酌,胆战心惊,深怕这话只一说完,面前冯元就要来发难,所以从始至终也是不敢抬头,恭敬之态做了个十足!
可这边韩鹏不敢抬头,他面前冯元却是瞠目结舌地一直看着这韩府管家的后背,一双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的确,虽然皇帝李由一早吩咐了他,韩浞兴许就是这么个素性,但自从晋王登基,自己掌任内侍省以来,冯元还从来没听说过真有这样的人物!
“嘿嘿,如今倒是见识了,你家二公子果是不凡啊!”冯元口气一冷,把面前韩鹏也是给吓了一跳,心中也是不禁叫起苦来。
这韩府总管,被这冯元一句话,说得好似如坠冰窟,浑身发颤,但唯独背上却是火辣辣的,就像是两根火棍子捅到了脊梁上,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正当韩鹏心中就要叫遭,想着如何才能将这场面给缓回来的时候。
却听前面冯元言辞僵硬着说道:“既是如此,那还不快领咱家进去见过了?莫不是说你还敢斗胆逾越,替你家二公子借了圣旨口谕不成?”
韩鹏一听这话,忽然面上一惊,也顾不得其他,抬首就向面前冯元看了过去。
就见这宦官如今面色虽然黑如锅底,满是愤恨不愉,眼中也不停往韩鹏身上射刀子,但却到底还有七分认真,不像是故意说的气话。
虽然依旧有些忐忑,但韩鹏心中还是不由得一轻,然后连忙直起身子,就招呼着冯元往府内行去。
随着这韩鹏穿庭过院,冯元还是头一次把哪家大臣的府邸进来得那么深。
一直到来到了韩浞小院门外,韩鹏不等冯元上前,就又连忙去为这宦官推门。
但又不知是怎么回事,韩鹏先是轻轻一推,竟没把门推开!
然后加了力气再推,还是没开!
直到第三次,韩鹏铆足了全身力气,用劲去推,那院门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不对,以往二老爷这小院从不闭门,但这会儿反倒怎么推都推不开,莫非……”韩鹏心中不禁喃喃。
可念头一闪的功夫,这韩鹏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然后身上的冷汗,又是止不住一样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