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姜禅进去时樘兴生蜷缩在地上,一手捂着胃,另一只手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桌子,渗出血来,不时从嗓中溢出一丝低吟。
她心下一急,正想上前,却忽然想到什么,迟疑了。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若是生病还好说,可万一是中毒了呢?今日只有她一人接触了他,若他不幸殒命于此,那她难辞其咎。
樘兴生感觉肚中的食物都化为刀片一般,想要撕裂他,他不是第一回这样了,熬过去也就好了,可真的好痛。
这回她在,她是否会安抚他,她向他走来,可是停住了,他努力的望向她,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心渐渐冷了下去,别过脸,不让她看到他的泪痕,现在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狄姜禅的目光冷硬起来,将军府现在无法经受打击了,若她无法脱身,皇帝定会乘机定罪。
他们相识也不过几日而已,所以,对不起了,她只是个自私的人,愿你此次能安好吧。
她又大声唤到:“做什么呢都,进来啊你们,这医生迟迟不来,你们把他给我抬到医馆去。”
她点了两个人,之前听他说这其中一人是四皇子的人,而樘兴生面上是为大皇子做事…
她冷眼看着他被抬出去。
她最终也还是成为了她一直无法忍受的这种人,眼里独独有自己的利益。
也许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从没有能力的受害者,变成了小有经验的加害者,可她们无非也就是想活着,又何必想谁对谁错。
她也不是头次干这种事了,你来我往的也不觉如何,可这次不知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肺被戳了个洞,喘不上气来。
她烦躁的将桌上茶壶摔到地上,还是跟了出去。
推开门,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她向医馆走去,越走越快。
医馆的医生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头,好像背后有什么势力,硬气的很,现在正破口大骂。
“治不治,不治走人!张嘴。”老中医吼道。
樘兴生侧卷在担架上,将头向里埋,他从未见过她那样冰冷的眼色,不,是今日之前未见过她冰冷的眼色,至少没有对他这样过。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与往日不同,她也不知他是谁,如今他们只是利益相同,不过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可他曾被她那样温柔的对待过,且不知何时,她已成为他的寄托,如今被如此轻易的放弃…
或许这是因为他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隐瞒身份而自找,但他们明明说好了的,无论对方怎样,都会彼此相守一辈子。
狄姜禅一踏进医馆就听见医生暴躁的冲两名侍从骂到,“还赖到这不走干嘛?把他从哪弄来的弄回哪去,自己都不想活了还找我治个屁!”
老中医见没人动弹,气的将药往桌子上一砸,走进内室。
两名侍从见着她像抓住了主心骨,“将军,医生说大人胃病严重,可大人他不肯喝药。”他们又小声说道,“我们也不敢给大人…”
狄姜禅深吸一口气,拿起那药把樘兴生揪起来就给他灌。
樘兴生在她进来时就匆匆抬头,委委屈屈的看了过去,还以为她会好生劝他,没想到她直接就给他灌!
明明她小时候还是个温柔贤惠的…不对,她小时候就是个霸王花?造什么孽啊!
这药的味道苦的不行,还带着股奇怪的味道,樘兴生胃里一阵翻滚,就要呕出来。
狄姜禅一瞧他那神情,眼疾手快的掐住他的脖子,“不许吐!”语气之凶恶吓得旁边二人默默的退到一边。
樘兴生被掐着脖子喘不了气,就觉着自己要气绝身亡的时候被松开了,脖子上被勒出一道醒目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