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的伤势让白居不易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芭蕾舞初学者,转着转着一不留神就要摔倒在地上。
旋风斩在百十来号人面前可不好用,容易成为旋转的箭靶,且时间过长敌人就退开去了,很难杀伤到人。白居不易身上有伤,脑子还是清醒,因而转了两圈便停了下来,开始用大幅度的左手挥斩扫削开路,力求尽快靠近鲜卑军的首领。
假若平常以这种招式对敌,就算敌人只有一人也会果断接招跟他干起来,但现在是一群鲜卑兵看着他像吓唬野兽似的挥舞着兵器,一个个头脑里反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退一退,别被这大马猴伤到了。谁也不知道此事该谁上去应战,纷纷环视左右,在等着有人挺身而出或者发号施令。
身后的城防兵也跟了上来,发现白居不易的招式简单到有些拙劣但竟有如此奇效,便也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竟将这一面四十余个下马步战的鲜卑兵逼退了,急得他们身后督战的鲜卑首领赶紧大声命令转圈射箭的骑兵前来支援。
“冲!冲!冲!”白居不易看到这一幕就想起了王昭等兄弟牺牲时的场景,不敢再耽搁片刻,赶忙举剑招呼众人奋力前冲,实施本次斩首行动。
这一次没等他拖着跛腿第一个冲上去身后的城防兵兄弟便争先恐后地从他身旁掠过,挺剑闯杀了过去,一个个眼中都仿佛燃着血仇的烈焰与对生的渴求。
城防军此时六七十人对阵面前的四十余个鲜卑兵,无论从气势上还是人数上都占据了优势,自然个个英勇,人人剽悍。只见城防军如同一个黑色火球一般撞向单薄的棕色鲜卑军人墙,被火球沾到者不久便会被其吞噬,燃成灰烬一般融入尘土。两军相接本就是两伙人天昏地暗地旋转纠缠,直到一方完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白居不易太了解这一点了,因而此时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走在与火球相融的敌军身后,趁其不备挥剑轻取敌寇性命,捡那么一两个人头。这种轻松的收割方式让他喜不自胜,边砍边感叹道:“团战就是好啊。”
鲜卑骑兵为了赶在首领受难之前拦住城防军,此时已顾不得敌我相融难离难分,大队人马径直冲撞了过来,活生生打断了白居不易的战场幸福时刻。他几乎是离骑兵最近的一个,因而首当其冲,如果不是他敏捷度够高,闪身跪到一旁,此番估计就要被鲜卑骏马撞翻在地。
像一阵飓风一般,近百鲜卑骑兵成队掠过,有十几个城防兵被撞砍至重伤,倒地哀嚎起来。同样还有不少鲜卑兵被自己的同袍误伤,但剩余的鲜卑兵似乎对遭受如此对待并无怨言,情绪反而因见到汉军受到重挫而更加高涨,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朝最近的城防兵冲了上去。城防军的士气则明显跌落了许多,神情狼狈,举止越发慌乱焦急。
“要赶紧夺帅才行……”白居不易拍地而起,皱着眉头绕过混乱的人群,大步往鲜卑首领的方向走去。
鲜卑首领身边同样有一队随身的护卫,骑着马伴随在他左右,一个个如秃鹰一般恶狠狠盯着他。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想杀敌首,何其难也。
身边城防兵的数量在僵持了片刻后,在敌军骑兵调转马头再次扫荡后开始跳崖式下降。亲卫疲于应对周遭之敌,白居不易等人已与鲜卑人相互裹挟着移动了百步之远,完全指望不上他们了。
白居不易感觉自己渐渐在变成孤身一人对战敌军数十人,但他依然默默朝目标人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