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验现场、摸排关联人、走访街邻,连续的奋战,让程无双疲惫至极,可刚回到刑部,还没来的及休息,仵作的验尸详情就放在了桌上。
程无双强打精神拿起验尸详情,读完最后一个字,她再也撑不住了,把纸放在一旁,双手抚额,手肘夹在桌上,撑着昏沉沉的脑袋,想休息片刻,可限时破案的压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平静。
她紧闭双目,强迫自己休息,但烧焦的尸体、梅花图案的匕首、焚毁的房屋、走访摸排的情景不断在脑海浮现。程无双紧锁眉头,一遍又一遍的回顾分析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企图找到破案的线索。
仵作的尸检显示,两具焦尸一男一女,除了大面积烧灼,没有其他伤口,银针检验后没有发现中毒现象,直接死因是大火引起的窒息;另一具男尸,死因是锐器贯穿心脉,伤口创痕也与现场发现的匕首吻合,三个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当天深夜。
长久以来,程无双都认为火的高温会惊醒睡梦中的人,人绝无可能在熟睡中被火烧死。因此现场勘验时,她就断定凶手是先将两人杀死,再把尸体放在床上予以烧毁,造成火灾意外身亡的假象,但仵作的尸检推翻了她的假设。
火灾发生在深夜,街坊邻居都在睡觉,一个打更人发现着了火及时通报了神水军,等神水军敢来,火势已盛,随后神水军勘查了现场,认定是人为纵火。死者石崇平素爱舞文弄墨、在京郊有五十亩田产,靠收田租过日,不算大富大贵,对外走动不多,待人随和。老婆骆温洁是关外人,嫁过来后就没出过京城,有个哥哥隔两三年来看她一回。女儿十六岁,还未出阁,平素也无家庭争吵,基本可以排除仇杀和谋财的可能。这么个普通人家,六瓣梅怎么动了杀机,目的何在?
还有神水军也向她提到,死者所在的厢房泼了火油,所以烧得非常干净,这显然是凶手要掩人耳目,刻意为之。但石子路上的男尸却没有焚毁,凶手还大方地留下了带有梅花标记的匕首,这岂不前后矛盾。
程无双见识过六瓣梅的手段,事前送黑贴,事过不留痕,可这一次,莫不是凶手想嫁祸六瓣梅,混淆视听?
程无双越想越无头绪,迷迷糊糊中,手渐渐软了,头失了支撑,向桌面坠去。
“哎呀,疼”程无双捂住口鼻,酸痛驱散了睡意。六瓣梅?!她回过神来,应该马上通知金吾卫、各府捕队和刑部缉捕司,六瓣梅已入京城,提高警戒级别。
程无双用力拍拍脸颊,正了正头巾,拿起纸笔开始写通告。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程无双继续写着通告。
一个捕快推门快步走进,俯下身低声在程无双耳边说:“石清泉找到了。”
真是个好消息!程无双瞌睡全醒了,急切地问:“在哪里?”
“正在一家酒楼喝酒。”
“走,带她回来问问。”程无双放下未写完的通告,带着捕快走出房门。
城西一家酒楼的雅间,七八个少年男女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桌上摆满酒瓶和菜盘,石清泉坐在正中与人说笑。
“石姐难得请一回客,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一个少年嬉笑着说。
“石姐那么小气,没事就不能聚聚?”石清泉用食指把起哄的少年摁回座位,拿起倒满的酒杯,摆到他面前,“干了这杯,我恕你无罪!”
“别啊,石姐,我已经…额…”少年面露难色,摆手推脱,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饱嗝。
“不行,你还是不是男人?必须干掉!”石清泉不依不饶端起酒杯,塞到少年嘴边,大圆眼睛瞪着对方,马尾辫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干、干、干”石清泉催促道。
“干、干、干”周围的少男少女们有节奏地拍着桌子,大声附和石清泉。
少年无奈,强喝了一口,迅即跑到一旁俯身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