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翠娘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招待好客人。”慕成雪打断她。
“是。”黑影从门纸上消失了。
慕成雪站起身,旋开房间里密道的机关,遁入黑漆漆的密道。
来到密室,她点亮灯光。欧阳正如脸色惨白,瘫倒在床上,轻轻地呼吸着,怕弄疼右肩的创伤。
能让六瓣梅的极南信使如此狼狈,对方究竟是何人?慕成雪好奇地想着。
“什么事伤得这样重?!”慕成雪一如平常冷冷地问他,心里确实也好奇。
欧阳正如苍白干枯的双唇微微张合:“少主派我去和蝉碰面。”
“然后,你们被袭击了?”慕成雪靠床边坐下。
“不,”欧阳正如注视慕成雪的双眼,“是蝉,少主让蝉杀我。”
“杀你?为什么?”慕成雪明知故问。
“因为,他认为我是叛徒。”欧阳正如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闭上眼。
“那你到底是不是?”慕成雪追问。
“是,又不是。”欧阳正如笑道。
慕成雪手掌中亮出银针,“我时间有限,你把话说敞亮些!”
“阿雪,不,楼主,事情说来,可就话长了。”欧阳正如表情又变得严肃。
“长话短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欧阳正如费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慕成雪站在他对面,冷冷看着,一动不动。
等他坐起的时候,已满头是汗,“楼主,欧阳正如从来没有背叛组织,我叛的是少主,不是六瓣梅!”
欧阳正如说完顿了顿,观察慕成雪的反应。慕成雪一如既往地面若冰霜。
“楼主可曾想过,为什么少主要介入这凶险万分的夺位之战?”欧阳正如直视慕成雪,他异常严肃的表情让慕成雪产生了难以名状地恐慌,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
“咳咳......”欧阳正如咳了几声,前胸起伏之间,拉扯到右肩的伤处,他压下疼痛,强打起精神,视线一刻不离慕成雪,“端王和靖王谁更有可能继承大统?!”
慕成雪默不作声,脸僵着。欧阳正如继续问道:“少主为什么要选端王?”
慕成雪垂下眼,看着地面,密室里安静下来。
摘星楼的客人里不乏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慕成雪也对端王、靖王的皇位之争了解一二。
要论在京城和朝堂上的根基、威望、人脉,靖王是远胜过端王,端王争位靠的是左相和京城外的地方势力支持。除了这些,靖王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就是出身。靖王是庄妃的儿子,端王只是宫女所生,生母早逝。
总之,靖王的胜率是要高出端王的。可是......,慕成雪感到事情的严重,她猛地抬起头,盯着欧阳正如,带着急迫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阳正如见话语有了作用,反倒轻松了。他躺在床头,不急不慢地说:“少主的安排,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如果要从夺位战中渔利,投靠靖王不是更好?为何却要帮助弱势的端王。”
“最让我不解的是,我们为什么要刺杀靖王?且不说此事的凶险。楼主想过没有,若靖王被杀,端王顺利即位,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六瓣梅,把这龌龊事压下去。若行刺失败,靖王会全力对付我们,怎么看都是件赔本买卖。”
“这话你该跟少主讲!”慕成雪说道。
“我不是你,少主不会听我的,我也不敢当面违逆他的命令。”欧阳正如长叹道。
“现在,你可是用行动在违逆他。”
“我这么做,是想尽可能拖延行动,制造困难,让他知难而退。”
“如此说来,你还是个忠臣?”慕成雪嘲讽道。
“阿雪,少主的话别全信,给自己留后路。”欧阳正如说完这句,转过头,把目光移到别处。
欧阳正如的话让慕成雪陷入沉思,她虽然赞同他的分析,但仍然愿意信任少主。慕成雪细细审视了躺在床上的欧阳正如,有疲态,但眼神不乱,刚才那些话,并不像是刻意而为。
慕成雪想到了行刺杜天一的任务,她问道:“杜天一是什么人?他有什么专长,你怎么会带他进京?”
“他是我们极南的人,从没出去过,底子干净,当然也没有经验。”
“这种人,尊使也敢带到京城来?”
“只有他才能赢得靖王的信任!”
靖王通晓江湖事,不会轻信六瓣梅极南信使的投诚,欧阳正如真是费了一番苦心啊。
“楼主,打算如何处置在下?”欧阳正如问。
“叛徒的下场,你不会不清楚吧。”慕成雪回答。
欧阳正如脸上浮出一丝笑,随后,缓缓闭上眼。
此时,密室里的警铃响了,慕成雪走出密室,关上石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