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雪左右看看,取出随身冰丝手帕,亲自敷在翠娘左脸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二人顺着楼梯来到听雨阁。阁门刚合上,慕成雪转身注视翠娘道:“欧阳正如的背叛,事有蹊跷,如不查明,恐对少主不利,所以我要他活着。”
“姑娘,现在少主要除奸,那刑部又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围住摘星楼拿人。我知道姑娘与尊使有交情,下不了手,所以乘你出去的时候,已给他服下三虫三草毒。”
“好在,欧阳正如事先喝了我的姥山王浆,正巧能克制三虫三草的毒性,我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慕成雪快步向阁门走去。
“姑娘,难道还要救?”翠娘极为不解,“姑娘可知
我为何要去毒杀欧阳正如么?”
“杀了他,再处理掉尸首.便可让摘星楼躲过此劫。你是为摘星楼着想,我不会怪你,只是你不要再阻拦我救人。”慕成雪想出门,翠娘依旧是挡在她面前。
“哼。”翠娘冷笑一声。“摘星楼与我何干系,没了摘星楼,老身不还是可以去摘花楼、摘月楼吗?”
翠娘的回答着实让慕成雪吃惊,
“你?”慕成雪忍不住上下重新打量翠娘,像看陌生人一样。
“我是为了姑娘啊,为了救你的命啊!”翠娘激动地叫道,“姑娘,我本不该违背你的话,可我不能看着你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你要惩罚我,我没有怨言,老身这条命都是姑娘给的。只是,姑娘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欧阳正如万万不能留啊!且不说眼下的刑部,少主那边,姑娘也没法应付。”翠娘说完,扑地跪了下来。
慕成雪垂下眼,看着地上翠娘,脸上虽无表情,双手却在
长袖里不停揉搓,长袖随之微微抖动。
该如何是好,慕成雪要马上做出决断。
“翠娘,且起来说话。”慕成雪俯下身,双手扶住翠娘的胳膊。
“姑娘老身话说完了”翠娘用力推开慕成雪的手,“就让我跪下,听凭姑娘发落。”
“阿娘,此间并无外人。你在摘星楼辛苦这么多年,无功劳也有苦劳,莫不是事情紧急,着急挽回,你怎会冒死抗命,何罪之有。”慕成雪再度去扶,“倒是我未弄清事由,就一味叱责,还动了手,让阿娘受苦了,先起来吧。”
慕成雪单膝跪地,翠娘忍不住用手排过她额前几绪乱发,“阿娘知道一个姑娘家在这销金窟里,立足尚且不易,何况还要给少主做事。阿娘,啥也不求你,平日都顺你,听凭你训斥,只道帮你在楼里立威,但这次,你得依着我。”
慕成雪笑道:“要我依着阿娘,阿娘起来先。”
翠娘也笑了,在慕成雪的搀扶下,站起。慕成雪眉头
一皱,柔和地说道:“现在欧阳正如晕迷不醒,已然是个活着的死人,阿娘觉得该怎么处理稳妥?”
“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地埋了便是。”
“埋在哪里?刑部现在把前后门堵得死死的,进出都是要过哨卡,挨检查,运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翠娘稍事迟疑,“就埋楼里,掘开几处地砖
挖深点,料理干净些。”
慕成雪低下头,左手握拳托着下巴,在翠娘面前走了两三个来回,突然抬起头说:“不行!这事凭我们两人断断办不成,如果叫伙计来干,且不说能不能做到毫无痕迹,万一程无双威逼利诱,保不准有人不会做墙头草。”
“姑娘所言甚是,老身欠考虑了。”翠娘有些失落,随即又提出几个法子,但都被慕成雪否决。
“姑娘可有主意?”翠娘最后问。
“以不变应万变。”慕成雪说。
“姑娘的意思是....?”
“欧阳正如依旧放在密室里,三虫三草毒已被王浆中和少许,虽不致命,但可以让他晕个十天半月,这密道设计巧妙,多少次官府检查都未发现。你我再用蜜蜡、木炭、石灰等绝音、绝味材料在密室门后填充一层,希望能够瞒过程无双。”
“姑娘,就不怕闷死、饿死欧阳正如?”翠娘故意提醒慕成雪。
“三虫三药毒性能让他进入龟息状态,不吃不喝能活三天,密室有通气孔,闷不死他,三天,我只能保他三天,能不能活,看他的造化吧!”慕成雪轻轻地说道。
翠娘见眼下也别变他法,摇头叹道:“就依姑娘吧。”
慕成雪紧紧握着翠娘的双手,关心地问:“阿娘,脸还疼吗?”
“怎么,还经不住姑娘的这一耳光,老身的脸皮厚着呢。”
“我还要求您件事。”慕成雪笑着说。
“姑娘是主老身是仆,您说我做。”
“程无双迟早会弄到大理寺的搜查令,若那天刑部没有搜到什么,你断可用言语激刑部之人,若有出格举动,我们想去兰台寺告她一本。”
“姑娘是想让刑部换人查案?”
“不光防守,还要进攻,这个程无双完全不按常理办事,着
实难对付,不把她收拾掉只怕后患无穷。”慕成雪意味深长地说。
“这...只怕不易啊。程无双纪律极严,几句话就能让她失态?”翠娘反问道。
“你帮我把那件衣服找来。”慕成雪说道。
“姑娘,难道要...”
那件衣服是慕成雪专门用来讹人的,表面上针脚整齐,其实只要稍微一拉就裂。平时,碰到胡搅蛮缠的男客,慕成雪就穿出来讹人。
“这个程无双年轻气盛,我看他手下有几个人也是性子烈,你只去激她就是”
“老身明白了,只是苦了姑娘。姑娘,如果刑部的人查出密道,找到欧阳正如,我们怎么办?”
“天意如此,人力岂可违。你快去准备木炭、蜜蜡吧,程无双随时可能带人闯进来,我们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