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有空,陈其猷回到自己府中后从书房取出一本书到花园中的暖阁里细细品读,一本书读到三分之一,下人来报说是王府里的医官卢大人来访,陈其猷正好想问问他纪王生了什么病,连忙将他请到暖阁来。
王府置有良医所隶属于王府长史司,主官为正八品医官。卢鼎熏本是郧阳府名医,朱桓就藩荆州后由当地知府举荐经礼部同意之后任命为纪王府医官。卢鼎熏医术高明又极为好学,而右长史陈其猷学问渊博,两人虽然地位相差悬殊却十分投缘,经常在一起讨论学问。
等卢鼎熏一进到暖阁,陈其猷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纪王的病情,不料这一问却把卢鼎熏问住了,他并没有接到王府的命令,也不知道纪王的病情,直到这时陈其猷才确信刘大有没有向他说实话。
陈其猷顾不得招待卢鼎熏急急忙忙又赶回王府,径直向承运殿西侧的校武场走去,平日里徐忠都在这训练府中护卫。等他到了校武场却发现徐忠竟然也不在此,连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徐忠去了哪里。
陈其猷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纪王肯定是私自出府了,没有天子诏令亲王私自离开王府,如果被官员发现上奏朝廷,那将是大罪。而王府长史又负有监视亲王的职责,亲王违矩,首先就会责问长史。陈其猷与朱桓有师生之情自然不会向朝廷举报他擅自离府,但荆州城里尚有知府、按察佥事,如果被他们发现难保不会向朝廷举报。
陈其猷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多次派人去王府内宫询问仍未得知朱桓的下落,就连刘大有也不清楚,只知道王爷与王妃天不亮就离开王府了。
直到中午时分护卫才来禀报说王妃回府了,陈其猷立即进宫请安,并向王妃阐述擅自离府的严重性,沈清妍十分自责连忙命护卫换上便装去沙市寻找朱桓。
在众人惴惴不安的等待中,朱桓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王府,见众人一脸担忧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才知道众人是为了他擅自离府而担心。
朱桓向陈其猷长鞠一躬,请罪道:“孤今日任性了,让先生担忧了。”
陈其猷连忙跪下,郑重的向朱桓行了个大礼,道:“殿下今后万不可再如此鲁莽。”
“先生快起来,孤知错了,以后万万不敢了!”朱桓见陈其猷如此郑重其事,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回来。
二人一起来到存心殿屏退下人后,陈其猷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臣知道您心有大志,但越是如此越要在小节上多加小心才是。”
“先生说的是,孤以后会注意的。”朱桓郑重的承诺道。
就在这时,徐忠来到殿外禀报,已经将今日在沙市遇到的那五个人的底细打听清楚了,朱桓简单扼要的把今天沙市发生的事情跟陈其猷说了下。
“王爷,臣打听清楚了,那五个人为首的叫胡义,还有个叫秦老六,都是荆州江陵县人。几年前胡义的妹妹被江陵县税课局的税使齐元嗣纳为小妾,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税课局的巡拦,又把他从小玩到大的秦老六等人一起招到税课局,此后就一直在沙市向商户征税。这伙人在沙市为非作歹,吃拿卡要,沙市的商家是敢怒不敢言。”
“江陵知县对此知情吗?”
“胡义等人有齐元嗣撑腰,听说这个齐元嗣与湖广按察使司佥事齐同哲乃是同族,平日里并不把江陵知县放在眼里。”徐忠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陈其猷,想必有些话不便当着他的面说。
陈其猷注意到徐忠的眼神,起身道:“殿下既然已经平安无事,那臣就告退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先生请等一下,徐忠还有什么事尽管当着先生的面说吧。”
“是,王爷,臣还打听到这个齐元嗣与我们王府中的府官有来往。”徐忠顿了顿继续说道:“长史司审理正王垣曾多次与齐元嗣在荆州城里酒楼密会,之后齐元嗣就打着王爷的名义在沙市强行征税。”
“好大的胆子!欺到孤的头上了!”朱桓在桌子上猛拍一下,霍的站了起来,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