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恪是心中有沟壑之人,而且能够未雨绸缪,他早就考虑过如果李铮率军骚扰大湖区不能使得谋剌坚卢率领的卡尔鲁克军回援,分裂敌人联军,解了疏勒之困的话,还有的备选计划。
与李铮一样,姜恪将破局的着眼点放也放在东线的焉耆汉军身上,但因为他比李铮各了解安西各镇和周边势力的微妙关系,所以能提出许多让李铮醍醐灌顶的好建议。
“要将焉耆汉军解放出来,投入到西面的疏勒前线,就必须让北完部的军队退却,这北完部虽然现在气势汹汹的进攻焉耆,但其实此部落对汉民众多的焉耆没有多少野心,或者说是不准备将其当成第一扩张目标的,北完部最想要的土地是辽阔水草丰茂,并且游牧民众多的双河镇和河西之地,现在他之所以攻打焉耆,只是因为受了米尼公国的好处,当了一次雇佣兵,去牵制焉耆汉军。”
“要想破如此局面,我们就必须将双河军也拖下水,说起来现在统治双河的仆固氏,虽然是突厥族裔,但原本也是很忠于帝国的,要不是当初苏家倒行逆施,发动政变清除异己,当时仆固氏的族长仆固元礼,也不会为自保叛汉的,所以双河与其余汉军各镇是没有任何深仇大恨的,这么多年过去,仆固氏向汉之心肯定是少了许多,但双方还是有点曾经同殿为臣香火情的,有团结协作的基础,唯一的阻碍就是仆固氏深恨的苏家。”
李铮听了姜恪分析后,瞬间思路清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也就是说,现在的难处就是如何让苏家放下姿态与仆固氏和解的?我想现在敌人得到弗里西亚王国的强力援助,在疏勒战事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苏家应该会同意低下头与双河和解的。”
姜恪却是不那么乐观,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苏家的固执高傲是主公你难以想象,而且苏家现在家主苏代,从来没有放弃成为真正名至实归大汉安西大都护的念想,所以他是不会轻易向在他眼中是卑贱蛮夷的仆固氏主动求和的,因为他认为那样有损他的威望。”
李铮不信不解,立即说道:“难道苏家和苏代就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一定要为一时之气,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姜恪说道:“主公你要明白,现在十字军和卡尔鲁克人进攻的是疏勒,而不是苏家掌控的龟兹,苏家的存亡还没有到最要紧的时候,他们不会搏命倾尽全力的,而且苏家很早就在疏勒和龟兹的边境地孤石山修建坚固堡垒群,所以即便是疏勒被攻占,苏家还是能苟延残喘醉生梦死很久。”
李铮很是气愤,但有无奈说道:“但我们不能这样无动于衷,不能眼看国土沦丧,疏勒三十万汉民被奴役,生存活动的区域被限制,如果疏勒被米尼公国掌控,那么我们将来夺取碎叶将会千难万难,而且即便夺取了要守住也是千难万难的。”
对于让苏家不胆怯,只想自保,让苏代去拼命,去承担起他这个大汉安西大都护应尽的责任,姜恪不是神仙,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是对李铮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除非发生重大变故,比如龟兹汉军在疏勒战败损失惨重,否则对于疏勒的战事我们无能为力,毕竟我们的力量还很是弱小,无法主导这场战争,但只要出现重大变故,那么占据抵着碎叶腹心大湖区的顿多城,拥有唯一能威胁敌人侧翼和后路的我们,就能发挥巨大作用了。”
李铮和姜恪接下来就比照着安西的地图,开始策划如果真一旦出现大变故后,苏家求救来,由他们能够主导战事时,他们勃达关汉军所要采取的行动。
李铮和姜恪虽然跃跃欲试,想要抢班夺权,在安西大汉军民中提升更高的威望,但两人内心中还是不想那龟兹汉军遭受惨重失败的,因为那会让成千上万汉军士兵阵殒沙场,让无数龟兹汉民家庭丧夫丧子的。
但李铮和姜恪的妇人之仁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该来的惨败还是要来的,在弗里西亚王国的援军抵达疏勒后,苏代就自认为再无获胜保住疏勒的可能,于是就暗自谋划撤退,但龟兹汉军撤退行动被敌人察觉,敌军立即发动进攻,打龟兹汉军一个猝不及防,葭山大营被突袭攻破,三万龟兹汉军损失大半,其余的残兵败将包括苏代在内的龟兹军高层,都在惊慌失措下进入疏勒城。
这一战后,疏勒城完全被围困住了,原本有东面葭山大营的存在,敌人联军还只是三面围困城池,疏勒城有东门可以补充粮食等补给,但现在葭山大营被攻破后,敌人联军再也没有被前后夹击之忧,所以也是将疏勒城东面给包围住,让疏勒城再无法在外界获得任何补给。
一座被完全围困,无法获得补给的城池,无论再怎么坚固,守军如何的精锐,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的大都护和生力军被围困在疏勒城的龟兹镇,再难独善其身。
因为大部分龟兹高层跟随在苏代身边,留守龟兹城的高官们又大都是苏家姻亲,凭关系当的官酒囊饭袋,一听大都护陷进疏勒城九死一生后,这些人顿时觉得天塌了下来,除了恐惧啼哭和要收拾细软逃跑外,没有一人竟然能拿出解决危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