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鲁克军的主力都与米尼公国的军队联合在一起去进攻疏勒了,作为卡尔鲁克军的中坚力量,卡尔鲁克骑士团的大部都在西线的疏勒,在东线袭扰龟兹钳制龟兹军的部队中,只有一个大队六百名卡尔鲁克骑士。
骑兵攻城无用,而且勃达关扼守的山道狭窄,根本无法屯驻太多人马,运送粮草也是不便,所以先前以为勃达关守军羸弱的卡尔鲁克东线主帅谋剌都兰,才会就只派了三千名在这位主帅眼中视为炮灰的图斯步兵前去夺关,剩余的万余大部队都暂时屯驻在北山道出口处。
卡尔鲁克东线主帅名叫谋剌都兰,是现卡尔鲁克人的叶护(卡尔鲁克人最高首领的名称)谋剌坚卢的长子,勇力过人,很早就被谋剌坚卢视为自己的继承人,但卡尔鲁克部内部势力组成复杂,谋剌都兰要想在其父死后安稳继位掌权,就必须得多获得战功,多积攒威望,所以谋剌坚卢才会在当初分兵时力排众议,让不足三十岁的谋剌都兰作为东线偏师的主将。
谋剌都兰所统帅这支东线军的任务,就是做出一副要冲入龟兹进内烧杀抢掠的假象,钳制拖延住龟兹军,让离得疏勒最近的龟兹军,无法全部支援投入到正遭受卡尔鲁克和米尼公国联军猛攻的疏勒。
其实如果只是为钳制龟兹军,谋剌都兰只需将大军屯驻在勃达山道的北山道出口,做出一副随时要南下攻入龟兹的架势就好,也肯定是能拖住许多龟兹军的,但谋剌都兰年轻气盛立功心切,不甘在这场战争中只当配角,所以他才会命令图斯人猛攻勃达关,谋剌都兰真得是想要杀入龟兹腹地,将龟兹搅得天翻地覆的。
龟兹北部两座挡住敌人进军之路的关隘中,谋剌都兰最在意的是由龟兹军掌控,墙高壕深,有装备精良军队守着的大石城,对于勃达关这座,由一群装备奇劣龟兹弃军守的关隘,却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自信认为在三千图斯步兵的猛攻下旦夕可破。
但偏偏让谋剌都兰大跌眼镜的是,原本他认为垂手可得的勃达关,竟然会突然就变得强硬坚固起来,如此难以攻克,不仅让他派出的三千图斯步兵折戟沉沙,而且还是大大的惨败,最后率领自己卫队前来观看攻城进度的谋剌都兰,收容到的图斯败兵不足千人,也就说有两千多名图斯步兵包括图斯人的统帅赛西斯,都是在短短两天时间内覆灭在勃达关关墙下。
“怎么会这样?关上的汉军得到增援了吗?”
图斯人的统帅赛西斯已亡,收拢败军后,满是震惊和疑惑的谋剌都兰只能是向侥幸逃得性命的赛西斯副手塔里询问。
“回禀主人,我们没有发现勃达关上有新部队旗帜的增加,所以应当没有援军,不过汉军在昨晚的确是得到了一批武器装备,汉军就是凭借那批强弓硬弩压制了我们的长弓齐射,赛西斯将军才不得不下达登城肉搏命令的,本来我们在登城肉搏时与汉人是打得难解难分的,如果不是汉人卑鄙的放冷箭杀死了赛西斯将军的话,我们图斯勇士绝对不可能这样不堪,溃败的。”
赛西斯的副将塔里,长得很是老实忠诚,但说话却是十分奸猾,根本不想承认是因为他们图斯人的愚蠢和胆怯才导致这场大败,免得在自己主子卡尔鲁克人心中留下图斯人已经不堪大用的映象,只是推说勃达关汉军的强大和狡猾,还有自己族人作战如何顽强勇敢。
谋剌都兰虽然是第一次独立领军,但颇知人心,他是知道塔里为不显得自己和族人那么无能,而故意夸大勃达关汉军战力,但谋剌都兰没有点破,而是对旁边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副手说道:“干汗,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继续攻打勃达关吗?”
谋剌都兰的副将,名叫婆匐干汗,是卡尔鲁克部中第三大家族婆匐家族的重要成员,婆匐家族在卡尔鲁克部叶护继承人问题上,一直是支持谋剌都兰的,所以作为现任婆匐家族家主长子的婆匐干汗,自然就极被谋剌都兰信任倚重的。
婆匐干汗身材不如谋剌都兰魁梧,自然在勇力上也是无法与谋剌都兰比的,但婆匐干汗从小聪睿,竟然将汉语、波斯语、拉丁语,还有希腊语等文明国家通用的语言给学会了,婆匐干汗熟读汉帝国,波斯帝国和罗马帝国的历史,知道一些国家兴亡衰退的道理,和很浅薄的政治斗争方法,远比普通还以蛮勇为尊,不屑知识的卡尔鲁克人更眼界开阔,也更狡诈。
久而久之,婆匐干汗也就成为了谋剌都兰的智囊,几乎所有的大事,谋剌都兰都要向婆匐干汗问询和商议。
婆匐干汗望着远方的勃达关,面色沉静的对谋剌都兰说道:“少族长,现在你的处境,用汉人的一句谚语来说,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如果起先你不派图斯人攻打勃达关,或者说不损失的那么惨重的话,我们倒还可以少冒风险,按兵不动,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与汉人接战,而且第一战还打输了,那就必须打下去,要不然,想要与你争夺叶护之位的你弟弟和叔叔,一定会落井下石,在族中大肆宣扬这场大败,让你威望扫地的。”
卡尔鲁克人虽然臣服过大汉帝国两三百年,又投靠了天主教百年,受到两大文明熏陶许久,但卡尔鲁克人身上还是烙印着非常深的游牧民族野蛮印记,最崇尚的只有军功,最畏服的还是那种能够带领他们四处侵略杀戮的首领。
深深知道自己族人禀性的谋剌都兰,听了婆匐干汗的话后,立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马上就要日落了,只能在明天再进攻勃达关了,也好,明天发动进攻的话,一个德兰武士组成的大队就能够赶到了。”
一听到“德兰武士”四字,一直很是冷静的婆匐立即激动起来,向谋剌都兰问道:“西面要攻克坚城疏勒,叶护怎么会将一个大队的德兰武士调来东线?”
谋剌都兰一笑道:“自然是我向父亲千求万求求来的,原本是想将这一大队的德兰武士当作最后杀手锏,攻打大石城,或是龟兹境内的其它大城用的,没想到在这座破烂的勃达关前,就被逼得我使出杀手锏了。”
婆匐干汗劝谏谋剌都兰道:“事到如今,少族长应该放弃原本独自歼灭龟兹军,占据龟兹全境,生擒汉人安西大都护,建立不世之功的妄想了,现在安西的汉人虽然势弱,但用汉人自己的话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绝对不可小觑。”
谋剌都兰接受了婆匐干汗的劝告,重重点头道:“我绝不会小觑汉人,毕竟汉人帝国曾经奴役我们两三百年,他们绝不是弱者,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一定要将安西的汉人赶尽杀绝,以免他们以后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