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锐之只是听说那群公子小姐被揍得很惨,也没有细想谁先动的手,他下意识认为,总不至于先动手的反而是最惨的一方。
众目睽睽之下,董锐之也不好做出颠倒黑白的事,塾学学规不是他制定的,整个瀚术王朝下属的塾学都一般无二,他只是官家的一个最低级管理人员。
就在董锐之眉头紧锁考虑解决办法的当口,开学仪式入口处出现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鹤翎飞羽,头顶双悬高帽,满脸严肃的王朝官员。
“刘叔叔,您可得为侄儿做主啊。”
刘安的脸全部被纱布遮住,只露出一双淤青的眼睛,嘴边哇唔的声响,身影从那官员背后窜出来,旁边还跟着七八个跟他一般打扮的学员。
“请刘大人为晚辈做主。”其他人异口同声,哀伤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贤侄放心,各位贤侄放心,我刘绪身为歧塘衙县的父母官,绝不容许宵小在这一方净土猖獗。”刘绪无半分推诿,义正言辞的说道。
殊不知,刘绪其实内心还有些高兴,平时这些在荆州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他就是想接触都接触不到,别看刘安一口一个刘叔叔,刘绪心里很清楚,或许八代以前是一个祖宗,可现在刘安一家在荆州城混得风生水起,谁还认识谁。
现在这些人都有求在他的头上,这代表什么?
代表的是人情,是他刘绪爬到更高处的助力,照如此念来,刘绪还得暗暗感激一番对魏言他们下手的人。
“歧塘县令刘大人到……”
开学仪式门口的迎接学员开口高呼。
“什么,县令真的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县令这样的大官呢。”乡下前来蒙学的学生很是振奋,要是把见过县令的事拿到家里边一说,定然是倍长面子。
“县令大人来了,在哪呢?”开学仪式上近五百多人,位置不好的学员只能站起来张望。
“咦~怎么还有一群满脸裹着纱布的,没脸见人?”学员望见刘绪身后的魏言一众,颇为困惑。
开学仪式平地上的学员议论渐起,反观高垒跟前的塾长董锐之一张老脸却阴沉得滴血。
问题还没有解决,县令便到了,试问这般场景不是在往他脸上摸黑吗?
“你们先下去吧,此时待会再追究。”董锐之权衡一二,还是觉得先将此事压下,日后解决为好。
换了副脸色,董锐之整理了一番仪容,正准备小跑前去迎接县令,不料前方竟传来一声大吼。
“站住。”
董锐之茫然四顾。
“老头子,你给我一边去,我叫那群小杂种给我站住。”
刘安的愤怒隔老远便能从声音中感觉到,即便是当着浔水塾全体师生的面,他也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纱布遮脸的他也没什么形象。
刚准备回去睡觉的沈渊才走了两步,听闻背后传来的辱骂,双眼一眯,慢慢转身。
见沈渊不走,韩信一伙也静静的等着方才叫骂之人的到来。
“叔父,就是他们。”
刘绪携刘安七八个走近高垒,刘安眼神狠狠的盯着韩信说道。
“渊哥哥,是那群坏蛋。”小松虽看不见魏言他们的脸,却也能听声辨人。
“嗯,不要怕,有渊哥哥在。”沈渊低声安抚。
“拜见县令大人。”
“拜见县令大人……”
董锐之鞠躬先拜,高垒上的老师跟着纷纷行礼。
刘绪微微额首,扫了一眼高垒和董锐之,旋即打量起被刘安所指的沈渊一伙小孩。
“锐之,本官听闻你的蒙学传授得不到位啊。”
刘绪头都没偏,对身后的董锐之意有所指的说道。
董锐之低头抬眼,心中恨极了沈渊:‘你说你这小孩要是乖乖接受惩罚,不巧言令色的狡辩推脱责任,现在我也不至于这般难堪。’
“大人教训的是。”
“说说吧,你觉得要怎么处理?”刘绪自知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故想要先听听董锐之的思路。
一旁的刘安刚要动嘴,被刘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生止住。
高垒下方的一伙人开学仪式的最前排眉来眼去,不提活过一世的沈渊,就算是静驻前排的徐遥鹏、倪蕊都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
“呃……在下以为,沈渊韩信一伙人故意伤害同窗、殴打学子,实属心无圣贤,不尊教导,应开除学籍,并向受害学员道歉。”
“塾长,学生以为塾长言重了,学弟他们并未违反塾学规定,一切都是动手者咎由自取。”
徐遥鹏听不下去,明明之前已经确定下来的无罪反击事件,现在却突然话风大改,是非颠倒,作为一个励志于追求天下平等公正的他,这一刻,毫不犹豫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