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幼童间的闹剧,陈卫不失待客之道,将沈渊韩信迎入府中,又嘱咐夫人弄了两个小菜,一家子人围着雕花圆桌,其乐融融的吃起宵夜来。
“渊公子,你真要救妍儿?”陈卫端坐旁席,砸了口小酒,心有顾忌的问道。
他不似陈子媚这类女流之辈,理性大于感性,为官十几年利弊权衡的一套几乎深入骨髓,他从同僚那得知,齐家的地位在整个荆州城的术士圈子都属中等,而眼前被爱女请回来的‘贵客’却言之凿凿的要保幼女,不说这两人看着年幼,还似乎并无十足的把握。
“嗯,不过,有条件。”沈渊夹菜细嚼,放下筷著望向埋头吃饭的小丫头。
“解决此事之后,陈子妍必须跟着我,做我手下。”
闻此,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陈卫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沈渊要是不开出条件,他还尚有顾虑。
世间许多无偿的救助往往是因为被救助者一辈子都还不起。
“好,一言为定。”陈卫见沈渊没有谋害幼女的意思,当即决定。
可怜天下父母心,陈卫觉得女儿能活着总比被拿去炼药强。
“渊公子,我们不是说好···”
陈子媚不忍妹妹参与到术士这鲜血淋淋的世界中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旁的陈子妍打断。
“姐姐,我也同意。”小丫头风卷残云般地将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抹了一把嘴,略带惬意的说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吃饭了,比起每天强颜欢笑的等死,姐姐,我想跟着他们。”
“可···”
初心不改,在陈子媚正欲说服小丫头当口,沈渊传来冷冷的声音。
“子媚学姐,令妹比你重要。”
沈渊不相信任何人能照顾好陈子妍,他答应沈老太太的,他会丝毫不差的践行,更何况小丫头能修行卦姑一脉的法门,窃取信仰。
从今往后,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要想动陈子妍,沈渊都会毫不犹豫宰掉他。
“好,那以后就跟着姐姐吧。”陈子媚会意弦外之音,也不去忤逆沈渊。
“什么?”
陈家人一片惊呼,陈子媚的话如此浅显,在座的各位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媚儿,你?”陈母眼巴巴望着陈子媚,泪欲横流、语调颤微的开口。
哐当一声
陈子媚从座椅上起身,俯跪在陈父陈母面前,额头着地,砰砰砰的磕下三个响头,眼角晶莹的慢爬道双亲膝盖处,痛哭流涕。
“女儿不孝,欲追随公子,不能再侍奉二老左右了。”
“这····这是为何?”陈卫紧攥陈子媚的手,面含不忍的问道。
若不是陈卫熟知爱女,一言一行不改往日风范,他都要怀疑陈子媚是遭人蛊惑。
“因为····因为女儿想看看公子能走到哪儿。”陈子媚极度认真的回答道。
无关约定,无关感激,虽是女儿身,陈子媚亦有属于自己的梦,而这个梦正是沈渊初入荆州城时给予她的。
陈父陈母对大女儿舐犊脉脉对视良久,陈父缓过神来,知事不可挽回,站起身对着沈渊弯腰一拜。
“渊公子,在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就托付阁下照看了,倘有愚钝不堪造就的地方,还望渊公子多多担待。”
齐家老祖欲屠家灭门之时,陈卫都未这般低眉顺首,他是个有气节的读书人,此生只为视若明珠的两个宝贝女儿折下傲骨。
沈渊见状微微额首,没有说什么大义凛然的响彻豪言,沈渊从来很‘自私’,既然成了他的人,定然不会亏待,这点他无需对旁人言明。
一桌好宴在泪水中收场,只有小丫头跟韩信两人吃得没心没肺,甚至见韩信食欲不错,陈子妍频频往他碗里夹菜。
离了桌,沈渊潦草的收拾了一番,心头满是明日的事情。
种种迹象表明:齐家,不好相与。
····
翌日,紫霞破晓,更夫报时,荆州城自夜寐中醒来,东城区官员到府,衙役敲锣,小贩吆喝,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到一盏茶工夫,顿时行人络绎不绝。
“公子,这个时候城里的马夫都还尚未起床,我们只能走着去南城了。”陈子媚环顾大街四周,未找到平时代步的马车,遗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