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只得闭嘴,闷闷不乐的走出了客厅,将竹简交由主簿,等明日一早,即在蒙氏商铺中颁行使用。
蒙氏一族的商铺虽然不多,可店面颇大,若总而论之,未必比不过王氏。况且有一众能吏盯着,也算井井有条。至于蒙武所说的新条例,蒙毅压根没当回事,全给忘了个干净。
等过了十天,内史之地的账簿率先发来的时候,蒙毅正在书房,见主簿命人抬了两口箱子过来,就奇道:“这是何物?”
主簿指着箱子,笑道:“原本我就觉得府中有人做花账,只是查不出来,眼下却全都清楚了。这里三万钱,便是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的。”
蒙毅吃了一惊:“竟会如此?”打开账簿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月的账目与往日比起来大为改观,心中好奇之余,又拿起账簿旁、写着条例的竹简仔细审阅起来。
等他看到其中一行小字注释着:“以后但凡有令,必须签字用印,二者缺一,便视为无效。”蒙毅皱起眉头琢磨一番,几息过后,他豁然一骇,问道,“这莫不是老爷子弄的?”
主簿点了点头。
蒙毅大为震惊,即刻命人将蒙武请了过来,指了指身前软塌,不等蒙武坐下就开口问道:“这条例你从何处偷来的?”
蒙武见他对自己颇为不敬,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更何况还是当着主簿小厮的面。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软榻上后,就气鼓鼓的抬起头,不答话。
蒙毅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说什么,主簿却笑了笑,道:“我等先行告退。”之后便领着家奴去了。
等几人全都出了书房走到院子里时,蒙毅眼光顿时一凛,瞪着蒙武道:“眼下人都不在,问你话就老实回答。这条例是抄的谁的?”
蒙武哼的一声,“有儿子这么跟老子说话的?要是恬儿在家,绝对不会这么对俄。”
蒙武惧内,那在整个咸阳城都是出了名了。无论他对别人如何打骂叫嚣,只要见了蒙老夫人,必然是乖乖束手,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然而他除了惧内,而且惧子。
蒙毅沉稳庄重,心思缜密,自幼饱读诗书,年少时便有贤公子之名,尚未及冠,就被蒙老夫人视为英才,因此常常在他耳边训诫道:“千万别学你老子,大字认不得几个,还整天耍宝。”
久而久之,蒙毅对待他这个二狗老爹就有了许多苛求。虽然说不上嫌弃轻视,但总觉得他老爹可以做的更好。最起码不要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伸手打人,在朝堂之上出尽洋相不说,还被文武百官嘲做笑柄。
蒙毅暗自叹了口气,见其父多有不快,便出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该训你。那你也好好说话,这条例究竟出自谁人之手?”
蒙武怒色稍稍有些平息,反问道:“泥管他是谁,到了俄家就是俄滴,拿来用不就行咧,哪那么多事。”
蒙毅霍的一声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一步跨到蒙武面前,拿起竹简拍在小几上,颇有些动容的道:“我的老爹,我的父亲,你怎么还看不出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到现在还瞧不出条例中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