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楚南雄亲持相印、府印,在羊皮纸上郑重盖下。接着,他就命石室令用铜锤铁钉、将府令钉在门楣之上,以供瞻仰。
待众人全都围了过去,盯着那张府令品头论足时,楚南雄对着赢疾一抬手,道:“公是公,私是私。论公不敢徇私情,请府丞即刻带领众官、入厅做事。论私不必讲公义,南雄与家祖母备下美酒,在桃花溪水岸、亲等王叔问罪。告辞。”
说罢,楚南雄将相印、府印交给蒙武,又从执事手中拿过委任书,扔在了尘土之中。
此时已近正午,暖阳高照、天色明媚,楚南雄撤步拱手、对典属国众人施礼点头,之后便转身甩袖,漫步而去。
众官吏还在发愣,不知道楚南雄此举究竟何意,蒙武就已经丢下府令、放在赢疾怀中,一边挥舞着大手、一边冲着楚南雄叫道:“公子,等等俄,俄也走。”
一百多名护卫随即涌出,几百号匠人刑徒也慌忙告罪回府。那围观的数千百姓,在嘀咕议论了片刻之后,也不敢继续呆在院子里、看赢疾的晦气。全都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如此一来,典属国内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十几处破败杂乱的院落,及一众瞠目结舌的王子王孙。
老王叔赢疾望着越来越远的楚南雄,又看了看手中鲜亮赤红的铜印,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起来:“这楚南雄,搞的什么名堂?”
几名公子站了出来,做了个手势,低声问道:“王叔,咱们眼下怎么办?是到大王面前告他一状,还是,咔!”
赢疾嘘声训斥道:“不要命了!他可是君上之弟、国太独苗、昭襄王的正派外孙,没大王的诏令,谁敢动手!”
几人吐了吐舌头,也就不敢多嘴。
老王叔赢疾胸闷气短、郁结烦躁,看了看满院狼藉,只得叹气咬牙道:“公是公,私是私。你们先按府令上说的办,让大伙全都搬到议事厅内。等申时散了,我亲到咸阳宫一趟,请大王治他的罪!”
众人听罢,只好如此,四下里看了看,好在卷宗、案牍提前抬了出来,也就灰头土脸、吭哧吭哧的搬到了议事大厅,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但楚南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想不明白,赢疾想不明白,就连百岁楼里的一应文武大员们,也全都想不明白。
楚南雄才气纵横、遗世独立,这是众人全都看在眼里的。甚至包括那些原本多有不服、不忿的公子王孙们,在亲眼目睹了楚南雄一口气颁出的几条政令后,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上一声:“此人之谋,当真妙绝!”
按理说,他断然不会做出推屋捣墙、砸人门楣这等蠢事。可事实摆在面前,众人又不得不信。那尉缭原本看了楚南雄几条政令后,早就已经将他夸成天人了,此时此刻也是搓手皱眉,嘶声沉吟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左思右想,他总是弄不明白,耳边听得门外有人呼唤,说是大王请众人到楼下论政。尉缭便与蒙毅一起,来到了一楼大厅。
他正自扶着楼梯、在蒙毅的护卫下边走边想,一抬头,早见嬴政坐在天井中央、文武大员簇拥在身侧两旁,全都目露询问、向他看了过来。
尉缭当时就摊开双手道:“莫要问我,老夫也是一片茫然,想要找人释疑解惑呢。”
嬴政不由得呵呵苦笑起来,“这,竟无一人看的出来?”
文武众官全都摇头咋舌,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噌噌连声,中车府令赵高狂奔而入。他一步跪倒在嬴政面前,满脸狂喜的道:“大王,神了。楚南雄这法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