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其实这陈通判如此痛快的招供,无非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是想立功脱罪,要么就是想要混淆视听。麦高认为就现今了解到的这些情况,此人意欲立功脱罪的可能性着实不大,应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掩盖一些不欲麦高发现之事,才会如此。
在麦高看来,能坐到通判这个位子的官员,可算是皇家商都院手中极为重要的棋子了,此人要么是出身于皇家商都院内的几大家族,要么就是被拿捏住了极为重要的把柄,只有如此皇家商都院才敢放心任用。
且想来州府通判这个职位也必然不会是皇家商都院随意安排的,不论是这连任二十年的古怪情况,还是此人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具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安置此人在这个位子上,皇家商都院恐怕是下了大力气的。不仅是想尽办法让此人平日里不能太过惹眼,必然还要打通吏部的关系才行,甚至是御史台那边也定然是已提早做好了疏通,不然朝中根本不可能这般放任一个官员在同一个位子上呆满二十年。
如此一来,便足见这个人和这个位子对于皇家商都院的重要性,那么此人就绝不可能轻易背叛皇家商都院,而他说出来的那些话怕也都只是些误导之言罢了。
既如此,他此番出人意料地说出了这么多不必要的细节,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掩盖些什么,故而这才混淆视听,扰乱麦高的关注点。今次若是没有那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东北商学堂的训导,使麦高等人对陈通判的说辞产生了怀疑,说不得就会被他蒙混过关。
麦高反复思忖,若是寻常人在对陈通判没有任何怀疑的情况下,听了他的那些供词,首先第一反应想来就是,此人乃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因着不想多受罪,所以根本不敢有所隐瞒,立时便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接着便会想到的是,如今真定府城外皇家商都院的人手充足,贸然出城并不安全,且真定府的府兵多半并不可信,而镇国公府已然早早插手了河真州的一应大小事务,而最为重要的就是真定府内是断然寻不到麦高所急需的粮草的,定然需要另想他法,另外就是绝不能去动真定府府库内的现银,因着皇家商都院必然在此事上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麦高突然灵光一闪,看向韦靖问道“往年河真州的税银都是什么时候押送入京。”
韦靖立马答道“一般秋税是在九月末十月初征收,而十月末之前便会被押送入京。”
麦高接口道“可是今年秋后却是正逢大通和北辽开战,而我为了安置北辽难民又给各府城安排了不少事做,若是没能及时押送入京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韦靖自然是通透之人,瞬间便明白了麦高所想,“想来府衙主簿那里应该有相关记载,至于这税银到底有没有押送入京,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