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走了,刘不喜却陷入了沉思。
和所有的背叛者一样,当年梁帝也为自己造反找了一个借口,这个借口就是几乎所有谋朝篡位者都使用过的“清君侧”,不过他清的比较彻底,将所有的皇室和朝中五品以上的大臣全杀了。
白马寺之祸后,雍朝名存实亡,昭宗本人也被梁帝“迎”到了开封,在当了三个月俘虏后,因为“忧虑成疾”驾崩,临终前下诏禅位给“功定社稷”的梁王,传承四百余年的大雍就此覆灭。
因为有道“禅位”的手续,所以从名义上梁朝是雍朝的继承者,昭宗尸骨未寒,雍朝的臣子们便争先恐后的投入到大雍掘墓人的怀抱,摇身一变成了大梁的忠臣。
但是刘不夷不这么看,就在大家都向新主子宣誓效忠的时候,他秘密潜回老家,带着早已隐藏起来的妻儿默默离开,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刘不夷的这一行为显得极不合群,那些原来的梁国臣子也就罢了,对于那些从大雍投降新朝的臣子来说,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于是,刘不夷奉命前往晋阳求援而躲过白马寺一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便成了提前得到消息的逃跑行为,而“奸臣误国”的戏码又太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理,当权者不敢骂,却不妨碍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已经失踪的“奸臣”,并且主动承担了谣言的制造者和传播者。
昭宗驾崩、大雍覆亡,深感无力回天隐居在长乐镇舔舐伤口的刘不夷就这样成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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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么饱过了。
自从穿越后,他就一直在挨饿,脑海中残存的一点原主人的记忆,也从未吃过饱饭,现在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自然是要大吃一顿的。
吃完饭后,刘云向掌柜的打听到汴京城几家南下的商队的驻地,便打了个饱嗝,在夜色朦胧中,向最近的一家唐氏商队走去。
躲在暗中的武德司探子和另外一伙势力的密探自然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刘府中,也刚好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刘不喜还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刘雩就从门外走进来,垂手禀告道:“爹,乐公公来了。”
“快请!”刘不喜连忙收起那些不好的情绪,吩咐儿子一句,便叫下人们进来更衣,换上正式的朝服,急急去大厅见客。
刘不喜远远就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杏黄色内侍服的小黄门,四名身材高大的宫中侍卫,对他们微微一笑,再次整理一下仪容,脸上换上谦卑的笑容,满脸春风地走进去,嘴里说道:“啊,下官早上还在奇怪怎么听到喜鹊叫呢,原来是公公您大驾光临!”
乐公公正在欣赏挂在中堂上的一幅字,闻言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刘侍郎听到喜鹊叫怕不是因为咱家要来,而是另有其人吧?”
刘不喜心中一惊,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真诚,拱手施礼道:“公公说笑了。”
乐公公没有说笑的意思,他拱了拱手,冷冷地道:“还没恭喜刘侍郎亲人团聚,失礼失礼。”
刘不喜脸上的笑容僵住,勉强保持镇静道:“公公说笑了,下官哪有什么亲人团聚。”
“哦,听说刘不夷的儿子刘云到了您的府上,皇上和咱家听到后都十分高兴呢。”
“这……”
想到宫中那位的残暴和这位胖太监的手段,刘不喜的心里防线瞬间就奔溃了,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汗如雨下道:“好叫公公知道,罪臣刘不夷之子刘云刚才确实是在府上,我正打算进宫去给皇上禀告,不料公公就到了。”
“哦,是么?”乐公公细长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