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那个华人送餐生意？”

“喂喂早就改名啦，那叫有机食物连锁超市，留学华人专供，免费派送到家！”

提起自己的生意，方可洋洋得意，“我都已经包下T大的学生社团了，就等N大和D大了，诶你朋友圈再帮我转转啊！”

艾阳丢给他一个清奇的白眼，转身进了大门。留下方可一个人，“切，白放着好生意不做，没有一点商业头脑！”

过了一会儿，许艾阳听见装模作样的轻轻敲门声。只见方可探头探脑地，从许艾阳留着的门缝中往里看。

“门没关！”许艾阳没好气地说。

“哎哎，那个，下午有没有事啊？陪我去一趟唐人街，行不？”

“外卖的事情我没兴趣，免谈！”

“哎呀不是，是唐宋餐馆的陈老板，他想让你看看英文条例，也问点英语方面的问题。我这英文，哎呀，这不是刚好守着你这个大学霸，来来来帮个忙嘛！”眼见许艾阳要拒绝，方可连忙用袖子抹泪，拽起戏文的调调摇头晃脑地哭着，“哎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可怜啊可怜，流落异乡，同胞这么多，可连个排忧解难的都难找啊……”

许艾阳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得嘞，小的这就楼下等候！”方可露出一口大白牙，“等您梳妆打扮轻移莲步，咱就……启程喽！”

方可开着他那辆二手宝马一路轰鸣到了唐人街门口，往下几个铺子就是唐宋餐馆。许艾阳每次来这里都会感叹，不管祖国如何日新月异地发展，唐人街似乎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永远停留在了上世纪十年代的祖国，或者说，香港地区。

拥挤杂乱的街道，下雨污水满地乱窜，破旧而老式的繁体字招牌，不中不洋的店面装修，粤语闽南语夹杂，这就是许艾阳对唐人街的印象。

陈老板迎上来，方可很是亲热地同他勾肩搭背打了招呼，两人寒暄几句，方可就将许艾阳介绍给他。许艾阳轻轻点头，眼前的男人一口塑料普通话，看身高不过一米六，身上还系着一条满是油渍的围裙。

“来，坐！”陈老板招呼二人坐下，简单聊了几句。许艾阳这才得知陈老师是闽南人，同大多数来到唐人街打拼的人一样，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偷渡过来的。早早就来了美国，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却已两鬓皆白，面容上也是风尘满面，看起来很是疲惫。

“听说祖国这两年发展的很快。”陈老板抽着烟，叹了口气，用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我们出来那会儿穷的要命，跟蛇头耗光了全部积蓄。要不是穷到只能要饭，谁会跑这样远受人白眼啦。谁能想得到后来……”他叹了口气，咽下了后面的话，“不管在哪里，不都是讨个生活嘛。老弟，你好好读书，你们这一代命好，将来大有作为的啦。”

他拿出一些英文文件交给许艾阳，许艾阳打眼一看，粗粗翻译了几句，陈老板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陈老板喜笑颜开，正要多夸赞许艾阳几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

“老板，签子全串好了！”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满是油污烟火的备餐间端着盘子转出，许艾阳看到她的一刹，惊呆了。

林晚亭！只见她把头发利落地盘起，上身穿着一件黑毛衣，身上是一件满是油渍的围裙，放下盘子后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抹。

她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对面的许艾阳。

两人目光对视，都惊了。

“你们，认识吗？”看着两人的反应，陈老板问。

“我们……“

“不认识！”林晚亭抢着回答，她的目光惊慌躲闪，“老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今天的工钱！”陈老板似是没有察觉什么，手申去衣服兜里，掏出一叠满是油污的零钱。他慢悠悠地点着，数了好几张一美元。

“您回头再给我吧！”仿佛感觉到许艾阳和方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林晚亭如当众受辱，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看着林晚亭匆匆离去，许艾阳心下五味杂陈。方可见状找了个借口和陈老板道别，早点将她送了回去。十分钟后，许艾阳收到一条她的短信，“阳阳，不是你想的那样！晚点，我们聊聊，别告诉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