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仲涵曦低呼,原来这人正是城门口撞了御羌的人。那时候还假装是问路的人。
“他叫毒郎君,一直在夫人手下做事。”李涵解释道。
仲涵曦笑了笑,没想到她母亲的手下,连这种人才都有。看来她的母亲,并不只是她看到的这么简单。
“你给他下了什么毒。”仲涵曦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御羌的身体,保证御羌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毒郎君拘谨的瞧了眼李涵,很明显,虽然仲涵曦是小姐,但是在他的眼里,还是李涵的权利更大。
“是睡沉香。那日在城门口,我将睡沉香下到他身上。他是没有感觉的,只会感觉到有一点点的困倦。一天比一天更困,到最后沉睡在梦里,彻底的沉睡过去。”说到这里,毒郎君犹豫了一下。
“还有什么。”
毒郎君看了看仲涵曦,指了指御羌头上的簪子,“这个簪子,不是紫檀木,是血檀木,他日日带着,加快了药性的发作。”
仲涵曦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耳垂,那她耳朵上挂着的也是这种血檀木的。
毒郎君垂了头。那意思很明显了,正是如此。
“救他。”仲涵曦只说了两个字。但其中意思,坚定不移。
毒郎君蠕了蠕嘴唇,最后还是看向了李涵。仲涵曦也看过去。
李涵抱了抱拳,“小姐,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尽快回去。”
“先救他。”仲涵曦厉声喝道,“若是他出事,就算你是母亲身边的人又如何,谋杀皇室,罪该万死!”
仲涵曦这话并未说错,就算是现在御羌不在京都,但是有王爷的身份还是在的。而且很明显,若是他出了事,仲涵曦绝对不会配合他们的。
李涵点了点头,毒郎君便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摘到御羌头上的簪子,“等等,我来。”
仲涵曦走上前去,亲手摘掉了御羌头上的簪子。又摘掉了自己带着的耳坠子,发簪,木镯。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的包了起来。
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昏睡的御羌,转身走了出去。
院里,仲涵曦站在月色下,影子被拉的老长。就着月光,还能看见不远处那稀稀疏疏的黑黑的影子,那是御羌种的菜。
脑海中不断地勾勒当时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摸着篱笆走过去的场景,仿佛看见了那个在阳光中挥洒着汗水,想要大展身手,结果却处处出错的青年男子。
一边挥着锄头,慢吞吞的松土,一边嘟嘟囔囔的嫌弃锄头不称手,嫌弃泥太硬,一会儿又纠结着自己能不能做这件事。
第一批种子下地后,没隔半日,便被鸟儿吃了个干净,她还记得御羌那夸张的语气,冲上去,将那鸟儿打了个精光。晚上炖了一锅。
后来啊,好不容易种出了一茬,说好的一起回来吃的,可惜好像没有机会了。
若是今天离开了,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为她烤鱼,为她种地,愿意和她一起远离喧嚣的人了。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了母亲的期望。如今这段时光,只是偷来的罢了。终究要还回去的。
夜色隐去了那眼角的晶莹。仲涵曦悄悄的释放了胸中的那口郁气。
“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夜色中,仲涵曦浅浅的问。
“有毒郎君在,明日便没事了。”李涵回头看了眼屋内,保守的说。
“明日?那我……”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但是明日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仲涵曦的话尚未说完,李涵便打断了她,那其中之意,今日的事情解决了,那明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
仲涵曦心中一滞,只**裸的威胁,偏就拿捏住了她的命脉,让她连放一句狠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很好,李涵你很好!不愧是母亲身边的第一人。”仲涵曦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他,若是她手中有刀,那必定会一刀狠狠的刺过去。
李涵不置可否,只是让开了路。
仲涵曦往屋里走,李涵正准备跟上去,仲涵曦一声历喝,停住了脚步。
“不要跟进来。”
李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劝小姐还是不要留信了,这本不该属于您的时光,就忘了吧。免得到时候丞相大人亲自动手,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仲涵曦停住脚步,心中气愤,但是也明白了李涵的意思。
自从母亲入朝之后,一直都在提防太上皇和御羌,现在又出了太上皇复政的事情,只怕是更不待见御羌了。现在还没有对他动手,还算是手软的了。
现在的御羌根本就没有能力和母亲去抗衡。
仲涵曦闭了闭眼,沉默的进屋了。
油灯轻响,爆开了火花。面前的墨已经磨好许久了,但是她不知道要写什么。
正如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聚缘散终成空。
大梦初醒,一切成空,只剩下梦里的人还在嬉笑,而这快乐已经已经被现实沉默,消失了。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写下。只是再去看了眼御羌,想了想,还是将那血檀木的簪子悄悄留给了他。
“你们会怎么安置他?”仲涵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