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昔日的我么？

于心不忍之下，方轩决定还是继续糟践自己，无力的点头道：“好吧，咱们先找个训练的地方……”

……

火凤园林，张家别墅。

张芸雪从修身馆出来的时候，发现张伯正在等候。

“三小姐。”

张伯如以往的弯下了腰，语气却多出一分沉重。

训练过后的满足心境瞬间被打破，一股恐慌之感涌上心头，张芸雪脸色苍白道：“是父亲找我？”

张伯依然低着头：“是，老爷请您过去。”

“我会去的。”

张芸雪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浓厚的悲哀之意。

“小姐！”

张伯抬起头来，那张古井无波多年的脸上竟然多出了痛苦之色。

此时此刻，身为仆人的他第一次想逾越规矩为主人做点什么。

明明知道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因为他不愿意见到被自己内心视作“女儿”的人，在美好的年纪就遭到现实的折磨。

张芸雪脸色已化作麻木，但眼中已多出一丝感动：“张伯，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说完，她迈动步子，宛如行尸般的朝走廊尽头走去，徒留满脸痛苦的张伯立在原地。

来到书房门口，张芸雪沉默驻足许久，但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张天明姿势端正的坐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他的坐姿与握笔手势极其端正，堪称让学生汗颜的模板，他的字迹亦如他脸部那般硬朗，每一笔都是机械雕刻出来的工整。

客观说，他无疑是一个外貌英俊的男人，只是放在外面恐怕没有女人会青睐他。

原因在于他脸部的线条过于冷硬，漠然的眼神实在没有人情味。

张天明的阴暗气质足以吓坏许多人，但张芸雪早已习以为常，她艰难的开口道：“我来了。”

张天明忽然抬起了头，漠然的眼睛盯着张芸雪，冷冷道：“有结论了，是徐家，高考完你就订婚。”

话语不带丝毫情感，藏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张芸雪听了身体巨震，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连指甲陷进肉里刺破了表皮都没有发觉。

哪怕事先做好心里准备，可听到这个答复的时候，她还是遭到了巨大打击，觉得整个人生失去光彩。

灰暗的房间仿佛已变成地狱，到处都是让人绝望的森森寒气。

“一定要这样嘛……”

沉默良久，张芸雪语调艰难的说道。

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是呢喃。

张天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为了张家好。”

张家，张家！到头来始终就是一个张家！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是张家的一份子啊！

张芸雪内心无法自控的愤怒起来。她俏美的容颜变得扭曲，张开嘴巴声嘶力竭的吼道：“母亲离世我比你更伤心！如果可以我宁愿胎死腹中也要让她活下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始终不肯原谅我！难道你忘了我是你亲身女儿了吗！”

这是张芸雪十七年来首度接近疯狂，委屈与愤怒结合给了她未曾有过的勇气。

我竟然质问父亲了？

张芸雪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荒诞，甚至怀疑这其实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张天明的话却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恨你，这是为了张家好。默默接受，出去。”

语声落尽，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之力掌控了张芸雪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的转过身体，双腿僵硬的朝门外走去。

不！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再如同傀儡的活下去了！

张芸雪心中惊恐的大喊着，想努力停下脚步，可背后的那股力量却不是她能抵抗的。

她只能在无形的支配下走出了书房。

啪！

门被关上那刻，怪异之力顿时散去，而张芸雪却也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她转过身，双目无神的看了眼房门，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走的路不是通往卧室，而是别墅门口。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与懦弱，痛恨与张家有关的一切。

她想离开这座地狱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半小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