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虽然化解,但关上门后的齐鸣,心情没有任何半点的轻松可言。
躺在床上,身边的电风扇呼呼作响,齐鸣回想起前世,那场变故让老齐家家,本来安稳的日子,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这是齐鸣人生的转折,正因为此事,他开始了后二十年的颠沛流离。
为了偿还贷款,齐家的老房子卖掉了,父亲一夜白头,母亲为了补贴家用一个人要做两份工。
而一切的起因,便出在父亲的那个战友身上。
那人叫肖云海,是父亲齐大勋的战友。
此人十分喜欢喝酒,整日里五迷三道。
也正因为如此,戴丽娟很不情愿父亲让这人上家里来,所以,从小到大齐鸣根本没见过他几眼。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身边却有一个左右逢源,十分能说会道的小舅子。
他那小舅子路子很野,后来找到齐鸣的父亲,想要齐大勋出一部分资金,三人共同一起参与一处新开发楼盘的园林规划项目。
齐鸣的父亲主抓业务,统筹运转施工,以及寻找苗木植被,而那能说会道的小舅子去跑合作单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在各种甲方之间斡旋应酬。
双方各自出资,一起经营,要说合同也是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
但后来生意经营下来,齐大勋就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甲方在工程款上各种扯皮,互相推诿。
而那能说会道的小舅子,也根本没有履行合同的意思。
后来齐大勋去银行一看,公司账户上早就没钱了,一去质问才知道,肖云海的小舅子拿钱去填补他别的生意上的窟窿了。
后面走官司,虽然判了齐大勋胜诉,但那年月哪有失信被执行人之说啊。
至于强制执行也不成,肖云海就老家一间破房子,值不了几个钱。
至于他那小舅子,打官司之前就已经转移了资产了。
后来肖云海和他小舅子因为诈骗合同造假坐了牢,但这俩人架不住这货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人一进牢债主可就找不上他们了,反而身边清净了。
这牢坐了小十年,出来之后债主再上门,索性就成了滚刀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齐鸣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电风扇的声音,压不住门外父母小声交谈着,尽管声音很轻,显然是不太像让齐鸣听到。
但其实根本不用听,齐鸣也知道。
此时的父亲齐大勋应该正在和母亲盘算,明年机场那特产店的租金到期之后,便收拢资金和肖云海他们开始投资园林工程的生意。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破产也绝非真就一夜之间。
当年一切起因其实说白了,就是父亲架不住老战友肖云海软磨硬泡,以及许诺的丰厚利益,这才答应了下来,收拢资金之后,又从银行借了一笔钱。
从重生以来这些日子,齐鸣其实一直在思考,自己如何避免两年之后的这场突然变故。
直接告诉父亲显然不太合适,父亲也不太可能相信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信。
亦或者找到肖云海和他小舅子,再花几百块钱去桥洞下面找几个盲流,堵到巷子里一顿闷棍然后扔西流湖里?
太暴力了,不可取,不可取。
齐鸣连连摇头,细想来此番父母在外面盘算他们的夫妻店账,很大程度上便是已经下定决心,打算把老齐家的家底倒腾出来,全部给投到园林工程上面了。
自己去劝也没有用,毕竟在那个年月里,但凡是和房地产沾半点关系的项目,在寻常人眼里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大势所趋面前,不存在逆流而上的人,多数人只能顺势而为。
可偏偏想到前世,自家因为这件事遭重创,父母悲苦的生活,以及自己急转直下变得逐渐自闭的性格。
齐鸣明白,纵然这个势已成形,可自己也必须要硬着头皮去逆这个势。
他能做的,便是在未来两年间,寻找到一个适合的切入点介入此事。
“想要逆势而为,还想踏浪逍遥,我太难了。”齐鸣躺在床上苦笑摇头。
爹妈在外面讨论家庭财务问题一直到深夜,齐鸣糊里糊涂的躺在床上就这么睡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早晨醒来,父母已经离了家,继续去忙活生意了。
齐鸣冲了一个凉水澡后,在楼下买了油条和咸豆腐脑,随便吃喝几口,便坐上了2路公交车,一个人来到了科技市场。
这年月家用电脑还得再等一年才能普及,但科技市场里面已经不乏各式各样的品牌电脑。
1999年这一年,前身是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更名成为中关村科技园区。
无数国人将其视作中国硅谷,所以在那个年月,全国各地的科技市场,无疑是当地科技数码产品的前沿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