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请二人坐下,问道:“此次子弼写信给我,问我之前许诺他的田地、宅邸置办得怎么样了。子仲与公祐恰好到来,也免得备去信询问。”
糜竺答道:“彭城屡经战乱,人口大减,置办田宅不难,竺已经按照明公的安排,在彭城为子弼置下田三十顷,城内城外美宅各一座,僮仆百余人,想必能够让子弼满意。”
孙乾道:“郯城这边,也有田三十顷,宅院两座,至于仆人,还得征南自行安排。”
刘备满意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去信告知子弼,好让他高兴高兴。”
孙乾不解,问道:“我听说征南在明公创业之初,简单朴素,亲善下人,食无粱肉,衣无绮绣,睡觉的时候铺上一张席子就能安枕,而一旦立功得到奖赏,就把立刻财货全都分给士卒,自己分毫不留下,清廉无私,如同完人。为何到现在,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却变得斤斤计较,贪财好利,时常向明公讨要赏赐呢?”
刘备笑了笑,道:“子弼这是把备当做秦王了,想要用这个来让备安心啊。不过备岂会像秦王那样寡恩多疑呢?如果没有子弼,备现在不知还在何处寄人篱下,所以但凡是子弼要的,备一定不会吝惜,但凡是诋毁他的,备也一概不会听信。备深知子弼品性,可是子弼却还不够了解备的为人啊。”
糜竺道:“即便是古代的贤君名臣,也比不上明公和子弼之相得。”
孙乾亦笑。
……
“启禀中郎,赵都尉前锋已到居巢,除了捉到百十名掉队的孙策军的士兵,没有发现孙策主力的踪迹。赵将军审问俘虏,得知孙策三日前已过居巢。”王翊正行军间,前方赵云遣人来报军情。
王翊立刻道:“告诉赵将军,我们不去皖县,直接去皖口。”皖口,就是后来的安庆,现在虽然尚未设县,但后来乃是长江上的重镇,也是渡江较为容易得地方。按照陈登和王翊的推测,孙策若要渡江,也只能选此处。当然,寻阳也可以作为渡江地点,但路程却要远很多。
现在孙策已经暂时摆脱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一旦得到一定时间筹备,要渡过大江并无困难。而刘备军却因为种种限制,不能随便过江,因此在江北堵住孙策就很重要——但是目前看来,希望渺茫。孙策六月二日就进入庐江郡界,三天之前就经过居巢,而今天已经初十,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孙策必然穷尽潜力,全军疾行。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掉队的也不过百十人,可见其治军很有一套。
根据种种情报,王翊推断孙策的兵力当在一万人上下,至多不超过一万三千人,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多,但在皖口这样的大渡口,要渡过长江,一天或许有点仓促,但两天足够了。加上找船的的时间,三天时间绝对不算紧张。也就是说,现在孙策已经大概率过了长江。不过虽然如此推断,王翊还是要到皖口看看,不然又岂能甘心?
当日傍晚,赵云的前锋赶到皖口,孙策已然渡江。
十一日清晨,王翊的后军也赶到,入眼的除了滔滔江水,就只有几只两三丈长的小船在水中摇晃,仿佛在嘲笑王翊的迟钝和缓慢。
“禀中郎,陈国相军至三十里外!”王翊正看着江水发呆,一名哨骑来报。
王翊清醒过来,重重顿足,下令道:“令各军扩建皖口渡头,临水选址,筑城造船,预备南渡。子龙、文达,我们去见陈国相。”
……
“登见事迟而不明,不能临机决断,以至于纵走孙策,留下大患,惭愧!登已经上书自陈此过,请明公治罪,此番若有用得到登的地方,登愿效死力!”两军相见,陈登先行下马,上前答话。
王翊道:“孙策用兵,长于驱驰,周瑜设谋,难于测度。且元龙与孙策兵力相差无多,对峙日久,孙策得以暗中逃脱,元龙不过是一时不察,算不得什么大过,不必如此自责。”
陈登叹道:“终究是遗患无穷。”
王翊笑了笑,道:“其实孙策渡江,也未必不是好事……原先刘扬州在江东自有主张,我等不好插手。眼下孙策渡江,刘扬州非其对手,我等自然就有行事的机会。江东虽然地广民稀,但若是孙策兼并四郡,善加治理,也可得十万之兵,倘若我军北上或西进,亦是大患。如今我们有机会跨有江南江北,机不可失。我已经上书明公,请他派大将统摄诸军,攻取江东。”
陈登吃惊道:“中郎不愿领兵?”
王翊失笑,道:“征南以来,翊饮食不安,睡眠不宁,唯恐托付不效,辜负了明公厚望。因此前后不过两三月,却瘦了十斤有余,在这样下去,我就只剩骨头还在了,所以我打算向明公讨几亩地,几座宅院,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众人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