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思慧眼睛闪躲,水光盈盈,弱着声音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楼船栏极少有人会过来,这里僻静舒适,栾思慧之前也查看了她的走向,明明就是去了棋间,没成想还是与自己撞见了,真是躲也躲不过。
紫缨没有回答,跨过船槛朝她走去,女人吓得直往后退,颤抖着一双手,犹若受惊的小兔,瞪着一双圆圆的眼,厉着嗓子喊着:“你要干什么!”。
她在琴边停下脚步,盘腿坐了下来,睨着女人惊慌的脸,意有所指的暗示:“我不就靠你近些而已,你怕什么?”
对啊!她怕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吃了自己?狂乱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面色,扯开一个勉强的笑,努力的为自己圆场:“刚刚我是看远处那瀑布突然窜出好高来,有些震惊,呵呵!”
众人狐疑,也没人上前问什么。
渺音跟着走上来,在一旁坐下,随意拨了拨面前的琴弦,上好的琴流倘出极美的琴音,她停了手腕,讶然:“这琴质还不错,甚好”。
顾炯南笑着上前解释:“这画舫乃是殿阁大学士亲自操持,用以选拔优秀的青年才俊,里面的陈设布置用品也都是通过精挑细选才入内的,自然都差不到哪去”。
“这样子”渺音了然,此前她还纳闷一个小小画舫有什么可参加的,原来幕后还有内阁大学士亲自操持,以大学士的地位,谁人不心怀希冀,被一举看中,直冲云霄呢?
想到这茬,不禁想到这画舫的规定,只允许世家千金子弟入内,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实在是不甚公平。
他们只能靠寒窗苦读,饱读诗书,才能出人头地,这些世家公子除了自家门道之外,还可通过画舫,军功等来实现自己的仕途,真可谓是出生就站在了高处,仰望着别人。
故而这些人多半都是没有吃过苦的娇娇公子,娇弱小姐。
对于一点点小事也就咋咋呼呼,这不就紫缨在桌上拿了个香蕉,悠然吃完,随手一扔,不巧正好砸中了后面地上的栾思慧,众人爆料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声!
渺音被那阵惊呼声炸的头疼,伸过手去扶那倒在地上的栾思慧,女人害怕的后退,颤着声:“别——别过来”。
她悻悻的收手,坐回原位,对着旁边的紫缨小声呢喃:“你是干什么把人家吓成这样了”。
紫缨摊手,笑魇如花:“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什么都怕”。
这话就极为的不同寻常,渺音断定两人不止认识,或许还结了仇怨,栾思慧那样害怕的模样,难不成这是做了天大的坏事?
开始她还没瞧出来这文弱小姐还是会做坏事的人,长的还是挺好看的。
栾思慧见女子终于退开去,松了口大气,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
众人看着女子踉跄的背影,纳闷不已。
紫缨始终淡淡笑着,眉眼弯弯。
女人狼狈的样子自然也落入了温婉和顾炯南的眼里,两人也跟着走上前来,顾炯南先问:“紫缨姑娘可是与栾姑娘认识?”
温婉接着道:“她为什么这么怕我们……”
怕,她当然得怕了——紫缨抬起头来,直对着两人视线,随手敲了敲编钟,发出一阵叮铃铃的脆音,在脆声中,她眯缝着一双危险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们说——若是有人在你危难之时不仅不帮把手,反而落井下石的置你于死地,你该如何对她?”。
“这……”温婉满面难色,猜测她该不会说的是栾思慧吧?可栾思慧是副骁骑参领的女儿,怎会与她有交集并结怨?
不过栾思慧的反应确实不同寻常,温婉虽有疑惑,也不好开口问详细的事情经过。
顾炯南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事情再多说下去无益,这里可还有着一群围观者呢?私人仇怨也不能就这么拿到台面上来说吧?于是他开始尝试转移话题:“姑娘不若先静心凝神,为第三轮比赛做做准备”
敲编钟的手停了下来,铃音也渐而微弱,女人伸手扶了下额,鲜红的蔻丹衬得那张本就妖艳的脸更加诱人。
座下一众男子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美艳人儿。
紫缨察觉,一记眼神杀过去,众眼睛慌乱四散,盯向别处,以解尴尬。
“嗯”不咸不淡的应答,配合着面无表情的脸,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顾炯南往温婉旁边凑了过去,小声道:“我们还是别管人家的私事了,救命之恩嘛,多帮人家几次可就算还完了,你可别一直记挂在心上,怎都觉得欠了人家”。
留香苑的事情,顾炯南已经出过面了,邀请函也是他主动提供的,目的都是为了报恩,其他的事情插手就有些多余了,只要保证她们在画舫能够顺利完成比赛,那么也算是成功做了一件有利的事。
他是这样想,把报恩和某件事情挂钩,觉得可以以一抵一,温婉则不然,留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鼓着腮帮子愤然反问:“人家是救了你一命,你不过就稍稍帮了人家一把,两者有可比性吗?”
确实没有可比性,但顾炯南并不希望温婉搅进这趟浑水之中,此前景钰与渺音争执,他是力保了下来,可也只是怀着在画舫必须这么做的打算。
景钰是什么样的人,谁人不知,有仇必报的主,温婉搅和进去能讨到什么好处,现在又多了个栾思慧,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暗藏的敌人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