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兔尾巴蜷缩起来,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纯白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唤他:“恩公”。
“你去给她换身衣裳吧!”男人看着床上的小女孩朝她开口。
“啊!”兔精嘴巴张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犹疑着:“这不是恩公你的孩子吗?你给她换也没问题吧?”
“我的孩子?”男人细细品着这句话,半晌才开口:“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呢?”
“啊……不是”兔精嘴巴还大张着,有些难以回神,反应过来之后,捂着嘴笑道:“恩公这样的姿容,生出的女儿难道会比这小女娃儿差?”
男人抿了抿唇,眸光灿灿,并不否认,目光落在女孩儿身上温柔似水。
兔精也不跟他打哈哈了,小声提醒:“你先出去吧,换好衣服我再叫你”。
“嗯”男人点头,迈着极轻的步伐出了门去。
兔精给她换好衣服,也出了门去,男人正站在门口,挺拔的身形映着月光,在地上拖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张俊脸挂着浅淡的笑,一下子迷了她的眼。
这个女娃既然不是他的孩子,兔精心下也是放了那颗心。
她在男人身边停下,手掌捏成拳头,鼓足了勇气才克制住心下的颤抖,问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成了堕仙,又为什么被天界抓捕?”
清渊抬目,墨色瞳孔漆黑一片,无尽的波澜在其间翻滚尽数被黑色掩盖,他抬了抬手,顺手摘下了一支桃花,低哑着声音:“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以天界的作风绝对不会放过你,你打算怎么办?”兔精皱着眉道。
又想起了什么继续接口:“那个小女孩又是哪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天界?放过??”清渊轻笑,语气嘲讽:“我替天界立下了多少战功?洗除了多少祸害?最后得到了什么结果?莫说天界要除我,就算要除我,也得我愿意,否则!休想拿我怎样!”
他有着十足的底气和把握,就像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掳走了这个小女孩。
兔精看着他自信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耐,但是现在这样的日子,你真的……快乐吗?”
曾受万千大神敬仰,天帝器重,大名鼎鼎的战神,沦为遭众仙唾弃,只能四处逃匿的堕仙。
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这种变数的,哪怕身为神仙,也有自己的感情和私欲。
“快乐吗?”他也曾一遍遍问过自己,当然是不快乐的,他早已经习惯受人敬重爱戴,在万千光环之下散发光芒。
后来只能于无数个冷雨夜,回想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将士,那些血染红了他的眼,却染黑了他的心。
小女孩纯净透彻的笑,无所畏惧的接近,竟然是他现在仅能感受到的一丁点温暖?何其可笑!
自小,他就带着所有的希望,一路风雨无阻的冲向前路,严丝密缝的心在众多功绩面前越加高傲,也越加冰冷,直到那个让他一辈子愧悔的转变发生。
他成为了众神口中的魔头,谴责的对象,畏惧的堕神,所有的一切顷刻间破碎,之前的敬仰爱戴都幻化为害怕和恐惧。
一夕之间,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并不畏惧天界的抓捕令,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曾经与他并肩作战似血与骨的兄弟,现在不是成了他手下亡魂就是生死仇敌。
他手中的刀刃不再是斩妖除魔的利器,而是嗜神之刃。
身体的血不再热血沸腾,逐渐冷冻成冰,他静静看着身旁的女子,他清楚知道,这个女人很懂自己,可!现在的他!真的还值得人去信任和寄托吗?
“开心与不开心有什么区别呢?不过一字之差,一念之差!”折断手中的桃枝他回身往屋里走去,并不想继续再说下去。
兔精看着他寥落的背影,玉手抬起又放下,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看着他远去。
不见了男人身影,她随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发起了呆:其实快乐不快乐,好像真的没有必要追究,关键的是,她现在还能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