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摇首,“饿殍是永远吃不饱的。”
“那怎么办?”虽然她也不是说养不起一个大胃的小姑娘,但是看她这个吃法,会不会撑坏肚子啊?
祝余没回她,等小姑娘吃完最后一口粥,又递碗过来时,她没有替她再盛,而是取出一块香软的白面饼,阮连溪仔细看看,才发现那跟之前小姑娘自己用魂力做的东西如出一辙,都是槐花的花瓣。
“吃完这个,今天就算饱了,等明日才能吃了。”
祝余对着小姑娘循循善诱,小姑娘的眼神一直随着她手上的槐花饼移动。
“答应的话,就将它给你,不答应,就没有了。”祝余温柔笑说,“答应吗?”
祝余的这方法有点像那些催眠的心理暗示,小姑娘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饼,轻轻点头。
祝余将东西给她,等她接过去狼吞虎咽吃完,祝余端着碗,问她,“还要吃吗?”
小姑娘摸一摸肚子,轻轻打了个嗝,乖乖摇头。
祝余微笑摸摸她的头,“真乖。”
说完,叹笑说,“看来要多弄一些槐花回来。不然恐怕客栈的东西都要被你吃光了。”
阮连溪有点好奇,“为什么给她槐花,她就觉得自己饱了?”
“她这四百多年来,一直都是自欺欺人用那不可食的槐花糕做食物,骗了自己四百多年,吃完槐花糕,当然会下意识觉得自己吃完它就饱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祝掌柜,咱们能不能帮她一把,想法子让她吃饱啊?”
“是要帮她,但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因为时候未到。”
祝余神神秘秘的,对她笑着说完,就把小姑娘抱起来,抚着她稻草一样干燥枯黄的头发,对阮连溪温柔道,“我带她去梳洗,劳烦阮姑娘替我照料欢书。”
“好。”
祝余抱着小姑娘走了,阮连溪向一直背对她们坐着的小姑娘欢书身边走去,还没到跟前,就见小姑娘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
靠着桌子竟然就睡着了,这小娃娃真是可爱。阮连溪好笑的把她抱到内院,正碰见祝余已经将那个小姑娘打扮好抱出来了。
不知是否因为吃完了东西,身上有点活力了,小姑娘扎着两个丸子头,穿上灿然一新的衣裳鞋子,看起来和普通的五六岁活泼小女孩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一般孩子还要白皙漂亮许多。
“祝掌柜,你们好快啊。”
祝余笑说,“是她乖,不像欢书,给她梳洗时,总是乱动。”
小姑娘抓紧了祝余的衣裳,含羞带怯的,的确是比欢书看起来要文静许多。
“真的很乖,祝掌柜,她叫什么啊?”
“孝宜。”
祝余刚说完她记忆里小姑娘的名字,她怀里的女孩子就害怕的扯开她手臂,想要挣脱开她的怀抱,祝余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没把小姑娘摔着了。
反应过来,赶紧将她牢牢抱住,低头温柔问说,“怎么了?”
阮连溪看着小姑娘死死抿住的嘴唇和发抖的身子,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祝掌柜…她是不是挺怕她爸…她爹海瑞的?她的名字是她爹取的,所以她一听见就下意识害怕?”
刻在骨血里的畏惧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反而越演越烈,现在这小姑娘恐怕对她爹不仅是怕,定然还有几分憎。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父母的,尤其是在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些父母养女儿,怕是多数当作可随意丢弃的猫猫狗狗来养,又有什么做父母的资格?
古往今来,臭水沟里淹死的女孩子,怕是都能挤满奈何桥。
祝余听了,若有所思道,“阮姑娘说的有道理。”
说完,低头问怀里的女孩子,“不喜欢原本的名字,那我们唤你淮缘,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