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书娴所谓的凭感觉十分出人意料，但仔细品品却又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儿。宋老头儿缕了缕自己花白的胡须，一双精明的眼睛审视的在韩书娴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后，心里再度可惜怎么就是个女娃娃呢。不过可惜完后他也该话入正题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问道：

“二小姐，你的丫鬟在门口守了我两日，就是为了截我先来见你。那恕老夫冒昧的问一句，大公子他究竟如何了？老夫先前打探到的消息，说大公子伤得并不重，见人无碍。二小姐你这般拦着，可是因为大公子对国公府有不一样的想法？”

其实宋老头儿早先已经从宋岩处得知了国公府的这位庶长公子性情敦厚，为人谦和，纯孝本分，但却能力一般，只能勉强守成，想经风雨担兴衰却是不行的。所以宋老头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意料之外被二小姐提前拦下问话，见识到了二小姐的心机手段和果决后，宋老头暗暗有了新的想法。大公子一人也许难成大业，但二小姐却着实让人惊艳而意外。更何况看二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可见陆家小子并没有对二小姐弃之不管。陆家小子在捣鼓些什么，他虽不详知但也能猜出一二来。所以有这般的二小姐帮衬，大公子其实前途有靠。

韩书娴并不知道宋老头儿心里这些深层次的想法，她只是从宋老头儿的问话中听出了对方对哥哥不满的意思。细细想了想，此事也瞒不过明眼人，她便软下语气来解释道：

“宋老先生明鉴，我大哥幼年时就被老太太逐出家门，后又被我爹爹送到书院求学，近十年跟家里来往寥寥，所以对很多事情并不知情。

更何况我大哥性情敦厚，为人纯孝，接触的都是些阳谋之策，这样的人书读多了难免有几分迂腐。不过宋老先生放心，我已与哥哥深谈过内里细节，哥哥对爹爹和娘亲的感情都很深，相信要不了两日哥哥就会想明白的。”

韩书娴这话也算原原本本跟宋老头儿道了事情，宋老头听后，又缕了缕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然后颇为叹息的说道：

“老国公爷是个做事不拘一格的人，可惜到了你爹爹这里生生叫个无才的呆先生给教毁了。不然你爹爹也不至于折损在这班阴私手段之下。

唉，你哥哥竟是又被你爹爹送去了那个呆先生门下受教，所以才弄得这般傻里傻气。不过好在你哥哥年岁还不大，赶紧给他换个好先生吧。”

一说起呆先生，宋老头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幅十分鄙夷的样子。这点倒是让人没有料到。韩书娴仔细想了想宋老头儿的描述后觉得，他所说的那个呆先生听起来很像爹爹的启蒙恩师戴先生。戴先生这人的确是古板了些，但学识才华却是出了名的，爹爹对他也十分礼赞。

戴先生在三年前已经作古，但他却有子侄在云松书院任教。韩书娴以前就猜测过爹爹把哥哥专门送去云松书院，怕一方面是因为云松书院盛名在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感念戴先生的缘故。

至于她自己以前对戴先生也是十分敬重的，可是经历了一世的坎坷后，她对很多事情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戴先生之为人，清正君子，刚直不恶，不能说不好，但若遇不得明君贤主，是免不了一世蹉跎受苦的。

当今的大周朝虽不是乱世，但永康帝也算不得明君，所以她娴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哥哥效仿戴先生的为人的。于是对宋老头的提议，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该为哥哥寻门好先生，不能让哥哥再走父亲的老路了，最好能让哥哥像祖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