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轻叹一口气，想要就此转身离开。背书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石菖蒲这种情况他这个陌生人还是当没看见更好。

“谁？”一声轻喝，让白苏都有点愕然了。站在原地两秒钟没动，就是有点不敢置信被人发现了。

虽说自己过来的时候没有有意的收敛气息，但怎么说也是多年战场经验活下来的人，总是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之下收敛自己的气息和放轻脚步。

没等白苏想明白，石菖蒲就已经摸了过来。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朋友嘴唇紧抿着，小脸紧绷着想要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一脸大无畏的表情绕过大树，出现在白苏跟前。也是那张脸表情真的很少，才能糊弄住大多数人吧。白苏看着石菖蒲眼睛里的紧张，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这事儿弄的尴尬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两个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不说话。石菖蒲是瞪着眼睛掩饰他的紧张，而白苏这边脸上的微笑都快要保持不下去了。

“那什么……”

“你……”

不说话的时候都不说话，白苏刚一张嘴，石菖蒲那边也跟着讲话了。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默契，诡异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氛围。

“你，听见了，啊。”石菖蒲抿了抿嘴唇，要不是白苏视力好都要忽略掉对方通红的小耳朵了差点就信了对方真的那么淡定了。

白苏挠了挠脸颊，讪讪的笑了笑。“那什么，我就听见两句。”想了想，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书背的挺好的。”

石菖蒲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不过那小小的惊喜持续的时间太过短暂。还没等白苏看清楚对方眼中闪亮的小星星，就再次变得沉默了下来。

小朋友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裤子两边。三月多的天气算不上多暖和，白苏是因为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的缘故，穿的还算轻薄。

石菖蒲一个小孩子，上身穿着厚厚的棉袄，下面灰色的裤子下面也挺臃肿的。看起来是挺厚实的，不过从那发白的面料还有很努力缝合但还是能看到线头的地方不难发现，这身衣服应该也好几年了。

乡下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样，小的穿大的的衣服，大的穿大人修改过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苏再次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脸颊，感觉到小朋友的心情又变得失落起来了。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历啊。

石菖蒲眼眸低垂，双手紧抓了一下裤缝，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失落变成了坚定。“我不想，被人当成，傻子。”

惊愕的表情让白苏一时都忘记做什么反应了，在对方那双坚定的目光之中，白苏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几分。“你本来就不傻。”

白苏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就算只是出于尊重，这也是一个事实而不是他昧着良心乱说的话。

这一次愕然的人变成了石菖蒲，和白苏的疑惑不同，石菖蒲的眼眶慢慢的开始变得湿润，然后微微泛红。

石菖蒲狠狠的咬了下舌尖，才没有真的哭出来。没有让白苏尴尬，石菖蒲吸了一下鼻子，郑重的弯腰鞠了一躬。“谢谢。”

你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白苏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向前探身在小孩疑惑的目光之中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白苏笑的眼睛都眯了几分。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种……怎么弄，但是之前在书上看过类似的。”说‘病’总觉得有点不好，白苏含糊的将那个字省略过去。

石菖蒲抿着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倒是第一次让白苏觉得，他的反应并不慢。也正是这个发现，让白苏对自己将要说的话更有了几分信心。

就当是做好事儿吧，看着这么乖巧的孩子能帮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苏食指戳了戳石菖蒲的脸颊，石菖蒲反应足足慢了三拍才瞪大了眼睛。“你只是说话慢，动作慢，但眼神并不慢。为了不让人觉得太奇怪，你可以每次将自己想说的话用一两个字表达。就算来不及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对方，让人知道你有在听。”

白苏说的这些在未来并不是什么多么高明的治疗手段，而是一些平常人总结出来的生活‘阅历’罢了。

白苏毕竟只是一个熟背药房的假大夫，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做一些这样的建议了。

石菖蒲歪着头看着白苏，目光清澈而专注。白苏笑着回望对方，慢慢的，石菖蒲脸颊两侧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石菖蒲只是反应慢，并不是真的傻。已经十七岁的少年，十七年的痛苦。脑海中回想起现在家里的一切，石菖蒲的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除了努力变得‘不傻’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吗？努力过后成功了，起码后半辈子能轻松一些吧。

石菖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鼻子又变得酸酸的。目光真诚的看着白苏，这一次没有再鞠躬，但感激之情一点都不少。“谢谢，谢谢你。”

白苏笑了笑，没忍住又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总是让人手发痒呢。

石菖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下，那种紧张到窒息一般的感觉让他不直接的将呼吸都放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