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些日子的慎重假设谈心后,傅子玄对待南乐安更加包容了。
说不上哪里包容,只不过是减少了面无表情的神色,一见到南乐安就自动柔和了很多。
但是偶尔也阻挡不住傅子玄的臭屁话语。
就比如,南乐安今日想去找云自寒,她想了解一下上次托付给泖舒的事情。
她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傅子玄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坚持让她同他一起进宫,直称需要她的帮助。
就比如,当她收到了云自寒的信件,傅子玄又会突然冒出来,冷淡的语气道:“呦,离这么近还写信。”
南乐安头大了,她气冲冲的骂道:“要不是你整日说外出危险,我还用得着给他写信吗!”
傅子玄占不着上风,若无其事的走了。
云自寒隔三差五会给她写一封信,报平安为主,其次是交流一下今日去蹲守上官安之的特殊状况。
只不过他总是几言几语,不多描述,末了,他又说:等日子到了会让人专门写下来。
所以,这十几日,南乐安除了去和傅子玄去宫中例行公事,便是在院子里下棋喝茶,不知不觉,天赐会也马上要进入了尾声。
“就到最后的比试了?这么快?”南乐安诧异道,手上不停的扒拉着琴弦。
她最近心血来潮,想学一首新的曲子,虽然她笛子吹得不赖,但是古琴倒是很久没有上手了。
傅子玄在写着什么,悬空的手腕微微一停,道:“嗯,所以明日的天赐会我也要去。”
南乐安点点头。
傅子玄是大缕的重要人物,最后关头一定是要去参与和坐镇的。
南乐安手指微动,拨起一根琴弦,发出悦耳的琴音。
“听说菲嫔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南乐安虽眼睛盯着琴谱,思绪和嘴巴却都停不下来。
傅子玄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让人把东西收走,坐到一边。
“嗯,太医说胎相很稳。”
这是昨日傅子玄去宫中的时候,半路遇到了宫中的刘太医。刘太医也因为宫中终于要迎来新的生命而感到兴奋,见到傅郡王也是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嘴。
傅子玄看向南乐安盯着的曲谱,有一些愣,他道:“春庭安?”
南乐安抬眸:“你知道这个啊?”
傅子玄点点头:“略有耳闻。”
南乐安饶有兴趣道:“你会音律?”
傅子玄否认:“不是,云薇曾经让我去帮她找拓本。”
傅云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琴届的著名曲子有兴趣也正常。
“这首曲子传闻是中古的著名琴师所创,是根据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而作。满春庭廊细无声,谁言梨下共安华。”
傅子玄微微抬头,看着给他仔细讲解这首曲子的女子。
“若是无法给自己所爱之人他想要的,到底是放他幸福,还是执着陪伴。”
南乐安低头,拨起琴弦。
“他无法给中古公主一切,公主也不愿意让他锁在府邸一辈子,只能还他自由,换来的便是此生不复相见。”
南乐安感叹道:“所以我很佩服那些爱而不能得的人,明明可以相爱,可以伴老,却不得不离开。”
傅子玄沉默,他只是看着南乐安。
南乐安将手掌轻轻放到琴上,似是安抚,琴音戛然而止。
“那该如何避免爱而不得。”
良久,傅子玄开口。
他说的极其平淡,眉眼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南乐安歪头想了想:“或许....在一切没开始之前便阻断,不妨是最好的结果。”
话音落下,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风轻轻吹动,炎热的天气催促着绿叶的光泽,阳光洒在每一处,润育,成长。
这片沉默被从屋子里赶来的小绿打断了,小绿兴冲冲的跑过来,道:“小姐!晚膳想吃点什么?奴婢去小厨房准备!”
南乐安感激不尽她的到来,就差点感动到哭了,她忙站起来,拉着小绿:“今日我下厨,你在一边帮忙。”
小绿被她追走,边走还边回头看着傅子玄,疑惑道:“就这么撇下殿下吗?”
傅子玄抬头,看着离去的绯色背影。
满春庭廊细无声,谁言梨下共安华.....
罢了,权当我什么话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