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陆宝儿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她与诸位夫人都屏息以待不敢讲话。等程凌燕走了,大家才像如梦初醒一般缓和起气氛来,不过是为了圆个场子,大伙儿待了还没一个时辰,便散了席面。
苏老夫人怕陆宝儿多心,在她临走前,捏着人的手依依不舍道:“凌燕太骄纵了些,这样的性子怕是整个京都都容不下她,这才管教了一番,不是因着你的缘故,莫要多想。”
“嗳,我省得。老夫人且放宽心,外头风大,秋菊姑娘记得给老夫人添件斗篷。那我就先回府了,下次若是老夫人得空,我再来府上叨扰。”陆宝儿轻声细语地说完,被老嬷嬷搀着上了轿。
苏老夫人受不得寒,赵嬷嬷差人端了轿辇来,请苏老夫人上去,一路从夹道回了院子。
陆宝儿经过今日的事情,心间惴惴不安。她是记得鹿肉宴时,那些夫人的眼色的。大家都打量着她,有讨好,也有猜忌。
陆宝儿怕自己是惹了事情,此时对插着袖子,在袖笼里把玩着一个暖手镂金小球。
老嬷嬷也瞧出她的不对劲来,此时安抚陆宝儿:“这件事怨不得夫人,你为人处世进退都得当,与你无关。”
陆宝儿微微咬了一下唇,道:“可是老夫人为了我,下了程小姐的脸面,其他人会如何想我?会不会觉得我自视过高,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是她们在自家老爷耳畔吹枕边风,会不会对夫君有碍?”
老嬷嬷失笑:“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其他人也只会说程小姐狂妄自大,连有品阶的夫人都敢骂。说起来,她不过是白身小姐,全靠家中大人才有这般富贵可享,而夫人你,可是七品的孺人呢!
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嘴?再说了,清平县主喜欢你,护着你,那是夫人的福分。外人还会忌惮清平县主与傅府的权势,别说来招惹您了,指不定还登门巴结您呢!”
这样一说,又有了几分道理,陆宝儿也不想那么多了。
老嬷嬷不愧是宫中的女官,猜人确实准。后来的几日,各家夫人送上门的拜帖无数,险些将陆宝儿淹没了,还是她称病在家,才堪堪躲过一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夜里,谢君陵见陆宝儿脸色不大好,便问:“这是怎么了?瞧着心神不宁的?”
陆宝儿纠结半天,将今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通。谢君陵哑然失笑,兀自摇摇头,道:“原是这么一桩事!平日里看你张牙舞爪胆子大得很,人前倒是谨慎胆怯像个鼠辈。”
那句“鼠辈”不过是逗陆宝儿玩的,她一听完,立马绷起脸来,龇牙咧嘴:“夫君怎的骂人呢?!”
“难不成我说岔了?”
“哼,自然是说岔了的!”陆宝儿一双杏眼骨碌碌地转,她道,“我在府中明明也谨慎小心,殷勤地服侍夫君!”
“服侍我?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谢君陵逡巡了一遭早已沐浴更衣窝被褥里的陆宝儿,道,“分明自个儿先洗漱干净上榻小憩了,哪有像旁人一般,服侍夫君沐浴更衣的?你瞧瞧人家夫人,哪个不是温柔小意,给夫婿端茶递水的?”
谢君陵说这话是故意呛伶牙俐齿的陆宝儿的,他才不稀罕小姑娘给他端茶递水,就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端个茶盏都能喊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