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而已。”韩襄客苦笑。百年算什么,再长不过弹指一挥间。殊不知为渡那人重生,他又等了多少个百年。
鱼不说话了,渐渐沉入潭中。
只余韩襄客一人独站潭边,一如两千多年来没有她在的每一天。
无声,寂寥。
……
……
与韩襄客的清寂不同,此时南穗的院中正一片欢声笑语。
这几日在景郁的陪同下,南穗总算答应走出房间到处看一看了。当下正蹲在地上逗弄着自己的两只灵兽。
为保它们,她可连命都差点搭进去呢。
南穗伸出食指挠了挠山月下巴。它一脸满足的眯起眼享受来自主人的爱抚。冷不防被突然冒出来的吃醋的星川一撞撞到旁边,后者很快代替了山月将下巴放在南穗指尖上,滴溜溜黑豆子般的眼睛正渴求盯着南穗猛瞧。
山月在旁哀哀叫了几声以示不满,结果又遭来星川一阵猛啄,头顶细羽顿时散落几根,飘在风中。
南穗哈哈大笑,笑的眉眼弯弯,神情看上去悠闲又自在。
景郁守在一旁,温和望着她不说话。
逗弄了两只灵兽半晌,南穗终于有些腻烦了,于是收了手起身与景郁一道在院中闲逛,新奇打量着他之前请匠人为自己造的这方别致园景。
南穗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问问门派中的最新八卦,一会儿又问问课业学到了哪里,就是刻意避开那个名字,绝口不提。
景郁亦不逼迫,只跟在身旁,她问什么便答什么。
南穗叽叽喳喳欢欣雀跃说了半晌,直到发现再无话可说以后方才站定了,表情有些气恼的看着景郁,“师兄你怎么不生气呢?”
景郁微笑,“你,并非,不明,事理。”
所以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南穗低下头,鼻子一酸,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落。
“她救了我,而我却惧她,怕她。我是不是很过分?”南穗轻声问。
景郁温和的望着她,“恐惧乃,人之,常情。只是,除恐惧,还应有,信任。”
你会怕她,一定是因为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人类往往会对于未知的事物有出于本能的恐惧,这无可厚非。
可你应当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只有恐惧,能让人克服恐惧的,是信任。
南穗看着景郁,迷惑不解。
信任……吗。
她想起曾经的一幕幕过往。小白虽不爱言语,甚至有时候还很冷冰冰,却似乎…对自己总是纵容。
包括那一天。
那天小白的愤怒明显是为了要保护自己啊。可又为什么,她还要怕她呢?
南穗垂下眼去。这些天她一直在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两个字。
那盘桓嘴边却一直被她压制下去的两个字。
堕魔。
那……其实才是她恐惧的真正源头啊。
“魔,不止,流于,表面。还要看,人心。”景郁望着南穗,眼神温和。
南穗身体一颤,忽然捂着脸扭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