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占地广袤的武安侯府,林家显然要小巧许多。
林老尚书祖籍苏州,在京城无亲无故,开始只是租赁了一间小屋,后来进了翰林院便换了一座二进的宅子,将在苏州的夫人孩子接了过来。
随着官职的步步高升,林家的宅子也越换越大,地界儿也愈发的清贵。
永安巷乃官员聚集之地,环境清幽,治安良好,一家人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林老尚书也用这十几年的时间让这座原先规规矩矩却不出挑的宅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宁在荷香的指引下往前院走去,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林府,却依旧为外祖父的灵巧心思所惊叹。
他并不拘泥于京城里讲究对称的风气,东边儿一个亭子,西边儿一个游廊,亭台轩榭掩映其中,看似毫无规律但一路走过来却丝毫不会觉得杂乱,当真是五步一画,十步一景。
眼下正是盛夏,翠绿的藤蔓上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傅宁瞧着便觉得有些口渴,待会儿见了翀哥儿让他带自己来吃。
傅宁美滋滋的想道,加快了前往书房的步伐。
林翀正在练习大字,神情怏怏,林祭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在一旁,温文尔雅了大半辈子讲究以理服人的他如今一把戒尺不离手,一旦发现走神,抡起戒尺就打。
在戒尺的威胁下,林翀的学业水平蒸蒸日上,原先是不堪入目,现在勉勉强强能入眼了。
傅宁进来的时候林祭酒正抬手欲打,外甥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祭酒双手微顿,下意识的要缩回去,不能让阿宁看到自己素来尊敬的舅舅这般失态的模样。
愣神的瞬间,糟心儿子似一颗小炮弹冲了出去,欢天喜地道:“表姐!”
林祭酒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疼,“阿宁怎么来了?”说完似是有些不妥当,伸手将傅宁抱了起来,“同你母亲一起来的么?”
“母亲现在舅母处呢,”傅宁乖乖点头,将下巴搁在舅舅的肩膀上,娇声道:“翀哥儿的大字描完了么,我想和他一起去院子里摘果子。”
林翀也一脸眼巴巴的看向父亲,小圆脸上带着满满的渴望。
林祭酒心道练了两个月还是一手的狗爬字,贴在大门口辟邪都拿不出手,还想出去摘果子?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小儿子不争气,林祭酒心中有气,对上外甥女清澈的眼神却又发不出来,隐忍的脸庞略微有些扭曲,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傅宁眨了眨眼,“舅舅您生病了吗?”书房里明明很清凉,脸却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林翀噗嗤笑了出来,“我爹那是被我气得,嘿嘿,因为我不喜欢读书。”
林祭酒:“……”怎么办,越来越生气了。
一股热气直往脑门上冲,下意识的抡起板子就要打,林翀熟门熟路的往地上一趟,再一滚,在傅宁惊讶的眼神儿中拉起她的手往院子外面跑去。
身后传来老父亲的怒吼,林翀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表姐,我今日同你一起回去。小住一段时间,而后视情况回府,否则你下次只能到祖坟哪里去祭拜我了。”
傅宁:“……”这熊孩子,在此处儿童普遍早熟的环境中也算的上是一朵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