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傅郗两家低调的见了个面,交换了庚帖,因为两个孩子年纪尚小的缘故两家不曾大肆声张,但这门亲事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林夫人当初是打着给长子相看的旗号回的娘家,没曾想倒是次子先定了下来。
一方面揪着傅熙然耳提面命今后要懂得对姑娘家好,要成熟些,不能似从前那般成日带着妹妹胡闹。另一方面频频带着傅宁出席宴会,类似赏花宴赏月宴之类的邀约来者不拒,立誓要在年底前将长媳的人选确定下来。
傅宁之前一连数日不被允许出家门一步,偶尔的一次还是跟着赵祯偷溜出去,如今日日跟着林夫人出门赴宴,先前只存在于古书上的曲水流觞鼓瑟鸣笙如画卷般缓缓呈现在她的眼前,加之她刻意的压制住了那夜心中的烦闷苦恼,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所有的阴郁与昏暗在她明媚的笑容下俱都无处遁形。
虽有人曾戏言京中一个酒楼的匾额砸下来,受伤的十个人里头八个都是勋贵。但真正靠近权力中心的圈子也就那么大。
傅宁一连数日遇到的小姐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大多都是家族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谈论些各家的八卦,很快说成一片。
托她们的福,傅宁被灌了一耳朵的例如庶出的姐姐抢婚事、寄居在府中的表小姐勾引大表哥之类的隐秘事迹,当天夜里甚至还梦到自己因为未婚夫的冷心冷情伤心自杀,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负心汉踩着自己的尸体一步一步的高升,最终位极人臣,娇妻美妾在怀,日子过得好不乐哉。
傅宁:?
这是什么荒谬梦境,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的冷淡而放弃生命
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扔了便是,下一个更香。
退一万步说纵是自己真的想不开,以傅旭垣林夫人的宠女程度,也不会让那个渣男继续逍遥下去。
傅宁很快将这个不可能在现实里发生的荒谬梦境抛开,继续开开心心的同林夫人外出赴宴,和小姐妹们聊聊八卦,交换一下对京城最新流行服饰首饰的理解,一天也就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悠闲又快乐,既不用用思虑那么多的将来,也不用掂量这般行事妥当与否,傅宁乐此不疲。
赵祯那边儿倒是送了几封信过来邀请自己出去玩,前来送信来的丫鬟长了一张过目既忘的脸,态度恭敬的替上她口中世子特意送来的信。
若不是第二日傅宁一时兴起在院子里采摘菊花花瓣做茶,见到那个安安静静在花架下头侍弄花草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清芷院里已经有了赵祯的人。
心里略有些意外,整体而言接受良好。
近来赵祯在崇文馆的名声渐起,傅宁几次赴宴的时候都听新认识的小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说起崇文馆里新来的一位赵姓学子,功课做得极好,甚得先生喜爱,还生的十分英俊,他日打马游街也不知要收到多少手绢鲜花。
到底是渔阳赵氏的嫡长子,哪里能真的没两把刷子。
傅宁这般想着,并没有因为赵祯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温润无害而感到失望,反倒松了口气,不是所有人都能顺风顺水的过日子,有未知风险的前提下,当然是自保为上。
客客气气的回了封信拒绝了赵祯邀请自己出去玩的提议,理由用的是最近日日随母亲外出赴宴,身体有些吃不消,待恢复过来再同赵祯哥哥一起去玩。
至于这恢复期到底有多长,傅宁琢磨着自己再拒绝几次,赵祯就能回过味儿来了。
果不其然,窗外枝桠上挂着的锦囊日益稀少,院子里侍弄花草的丫鬟也换了一个生脸,在问过夏荷后傅宁才知道那丫鬟因为几天前犯了错被撵出去了。
小姑娘抿了抿嘴,说不出的滋味儿在心头荡漾开来,既有为那人识趣的欣慰,又有些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出来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