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当空,华灯初上,散落于书院卧龙大道两侧及各处小路亭台边无数标记有“元一”二字的灯火连成一片,将夜晚的书院映衬的宛如一条蜿蜒攀附与九秦山的巨龙。
书院四大讲堂周边的数十小型静室中的一间内,有一灯一案一人一蒲团。
书案上一盏油灯昏黄如豆,厚厚卷宗半尺蒲团上一名少年正身而坐,入定静思。
小型静室的使用需要学子申请,内中陈设简单、面积很不过是有三丈见方的样子,一人不多,两人正好,三人亦可,最多容纳四人同时于此静思或研读。
散落于讲堂区的静室并不挨着,每间静室的位置设计的都很是巧妙,其外皆是竹林树木,幽然安宁、静谧非常,丝毫不用担心气机干扰,影响心境的问题。
今天是许年在书院经历的第三个夜晚,经过两天大课上的听讲,关于双月之下的神书、关于书院的修行,他了解的更为深入了。
此刻许年之所以来到这间静室,是因为今日散学后与陶朱台教谕金玉勒的一番谈话。
时间回到下午散学后的陶朱台驻地金教谕的知止斋中。
初入此地的许年颇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并没有陶朱台外间所显现出的奢华,反而是显得颇为朴素。
圆木纹路只着清漆的桌椅已然被磨损的有些光滑发亮,地上的蒲团只是麦秸杆填充的普通货色,微微泛黄的墙壁上悬挂着淡墨画卷、苍劲书法,也并没有陶朱大殿中那些夺目显眼的装饰物。
正中画卷上的是一大袖飘飘手持竹简、悠悠若仙面带微笑的淡墨人物全身肖像,画上的几个小字注明了画中人物的身份,陶朱公范蠡、范少伯。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语出道德经第四十四章。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语出礼记大学。
知止,则日进无疆,反者,道之动。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持盈保泰、长生久视之道。语出墨子。
许年默默将墙壁两侧悬挂的书法看在眼中,并将其和前生记忆中的华夏典籍相对应,这或许就是知止斋名字的来源知止不殆、持盈保泰,这或许就是此地陈设如此朴素的原因。
“弟子见过教谕大人。”
许年向着书案后居于蒲团之上的金玉勒躬身行礼。
“陶朱台内皆师生之属,并无外人,许年,你称我为先生即可。”
知止斋中的金教谕一身宽松的褐色麻衣,虽无曾经所见的华服在身,但依旧不掩其威势,见到许年行礼金玉勒放下手中书册,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的一指书案前的蒲团道,“坐吧。”
“谢先生。”今次被金教谕召至此处,想来是有关于紫竹掣签那日的传音之事,许年心下如此所想的同时依言而坐。
“今次叫你来,是为那日所言助你寻得那金边缀衫黑衣人之事,经我查访资料,已然有了些许眉目,你欲知之事都在这书卷上。”金玉勒开门见山徐徐而言,同时挥手取来一叠约半尺厚的书卷置于案上。
“啊。”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骤闻此言,看着那叠书册的许年霎时间回忆起曾经山谷生活的种种,仍然是难掩心中激动顿时离席连连拜谢,“多谢先生!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