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太阳和前世一样皆是东升西落循环不止。
只不过在山谷中的落日似乎比平原要下沉的要快一些,许年一路折返回到谷中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许父并不在山谷,想来是去了山中打猎。
许年抬头望去只见落日橘红色的半面。
夕阳斜照,晚霞千里,染红了石壁,染红了树木,也染红了时光,染红了心事。
带着这莫名的情绪,许年站在那面题写有盈盈词的石壁前,拄着铁枪怔怔发呆。
“怎么,不舍的那小道姑走么?”身后忽的传出父亲许成虎浑厚的说话声。
“啊!”被发现心事的许年回身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道,“阿爹,你回来了呀。”
“嗯,下午我去了山里,昨夜咱们可是把打来的猎物吃了不少,再不去打点来可就要饿肚子了。”许父拍了拍身后的背篓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儿子,是不是想那小道姑了,你还没说那。”
“是有些。”瞧了一眼,有些促狭之色的父亲,许年面色微红的点了点头,好在夕阳余晖中那红色并不明显。
许成虎哈哈一笑来到许年身旁,取过他那柄铁枪,甩手舞了个枪花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好脸红的,舍不得就去留下,喜欢就要争取,莫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这一切都在于你自己啊……”
言罢许成虎单手拿着铁枪中间横着递给许年,同时用鼓励赞许的眼神看着他。
被父亲这话一说,许年患得患失的心境似是被一缕阳光照入,经过片刻的愕然与若有所思后,眼神随即变得坚定起来:
“谢谢阿爹,我知道了。”
言罢许年伸手接过了长长的铁枪,许成虎见此笑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许成虎的儿子!”
话音一落,他将装着猎物的竹篓放在树旁又朗声道:“儿子,准备做饭喽。”
少年心思不得语,许年摇了摇头,把这些心绪暂时抛在脑后,提起竹篓就去准备晚饭了。
……
亮闪闪的两轮明月,如同玉盘一般悄悄升起,又如两盏玉碗,倾倒出迷人如水的月光。
夏夜无事,翻山越岭奔走了一天,父子两人睡得挺早,一人一个藤编吊床,随着些许清凉的微风带走暑意,许父鼾声渐起,渐渐睡去。
而许年则是心中牵挂,难以入睡,翻来覆去间,提起铁枪来到不远处的场院里,按着父亲教导枪法招式练了起来。
枪法名曰破军,有个大气的名字,但其实就是时下军伍战阵的枪术,扎、刺、缠、拦、拨、刺、挑、简单实用。
“长枪之法,其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枪术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心法,就讲究一个熟练专注,只是今夜的许年注定无法静心专注了,因而频频出错。
不得已间,许年吟诵起那首黑衣武将曾大展神威的侠客行,以求收敛心神。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没有天赋神书的加持,只是如此吟哦当然也没有那晚的神通威能,夜色中只是响起铁枪挥舞的破空声,和许年下踩八卦沉稳却又灵活的脚步声。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