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里正的话,心里很难受,替三弟难受。
三弟是整个云陵县只有一个的人才,房县丞每年都要亲自过来给三弟送廪膳费,每次都是恭恭敬敬。
三弟是他见过的最年轻最有出息的男人,不止是学业好,而且会赚钱,随便写写就能赚到钱。
但是三弟刚刚自己娶了媳妇儿,就被爹娘赶出了家门,好像爹娘没拿过三弟那么多银子似的,绝情。
那些银子如果给了外人,对方也会一辈子挂在嘴上念叨着三弟的好。
另外,萧二郎也替自己难受。
虽说他和萧大郎是孪生兄弟,但是家里地里的活儿他做了个遍,萧大郎是吃喝嫖赌做了个遍。
现在,他爹给他一眼窝东西,却要求自己一家包了所有的活儿,这本账算得不错。
里正说得没错,他爹是哪个越孝顺越狠揉捏哪个,所以三弟被揉捏得最狠,他排第二。
想当初阎氏就图他老实可靠才嫁进了门,岳母病逝前他发誓说肯定不让老婆受委屈。
他爹没有做爹的样子,萧大郎更没有做大哥的样子,他们都不要脸,那他为了老婆和两个儿子,也有样学样不要脸。
说到底,萧二郎是真的伤了心,“里正伯伯,你写吧,我只拿屋里的被褥衣服,从今天起,我带着老婆儿子出去单过,再不进萧家院子。”
此话一出,屋里的萧阎氏本来蔫巴成了一团,觉得自己随时会一闭眼断了气,下去和父母团聚。
听到丈夫咬字清楚地说了这番话,明明白白给她做了主,她噌地一下挺直了腰杆子。
给父母上坟在坟头上也没有落过泪的萧阎氏哭了,捂着嘴担心别人听到。
眼泪流得管不住,心里却甜得要死,没有谁知道她一直将丈夫当儿子哄着依着,终于养成了真丈夫。
丈夫说生了儿子才是好媳妇儿,她一开怀生了俩,丈夫说好好拉扯三弟才是好媳妇儿,她照做。
丈夫说孝敬公婆才是好媳妇儿,她照做,通通照做,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她的丈夫终于成了可以靠得住的亲人!
萧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上街讨饭多讨多吃少讨少吃,过一天心气顺一天。
不行,她可以讨饭,两个儿子不能跟着讨饭,做萧家的好媳妇儿有个屁用啊!
村南顾家大媳妇进门就是好吃懒做,人家的儿子和来金来银同岁,去年腊月就娶上了媳妇儿。
她不止一次听村里女人说,有媒婆问公婆能给两个孙子出几两聘礼,公婆只说来金来银还小着呢!
出去单过还可能熬出头,过几年苦日子还有可能给儿子娶上媳妇儿。
在萧家待着,她喘气都不舒服,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就嗝屁了,那家里就是三个光棍。
想到这里,萧阎氏打起精神,叫进来两个儿子,打包袱收拾衣物。
里正也想快点解决问题,他刷刷点点在村志上写下来,见状,萧韬锦和花娇都暗自心情愉悦。
围观者中有几个女人泼辣嘴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议论说萧福忒狠了,二郎三郎八成不是萧家的种吧!
一个上了岁数的阿婆笑着插嘴,二郎勉强是萧家的种,三郎哪肯定不是,其他女人纷纷附和说是。
萧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二郎,你大哥没儿子,萧家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理呢?”
这么多年来,萧福总是这样说,萧二郎也觉得就是如此,此刻才明白,再在萧家待下去,他们一家四口的血会被榨干。
事已至此,他耿直地戳破了萧福的虚伪嘴脸,“萧大郎欠的那十两银子的赌债,这几天赌场催得很急吧?”
这个消息还是里正告诉萧二郎的,每次镇上的赌场来人都是到里正家里候着萧大郎。
里正当然是能压尽量压着,尤其是萧韬锦刚刚娶了媳妇儿,他和对方一再解释。
萧韬锦真是自己攒的媳妇本儿,老萧家就是个外面光溜的驴粪球儿,一时间真的拿不出来十两银子。
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萧二郎才明白为什么萧福逼着三弟拿出来十两银子。
就如三弟所说萧家是个不正常的家庭,如今三弟跳了出去,他是真伤透了心,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虽然萧二郎的声音不高,但是院门外的围观者还是都听得清楚,恍然大悟。
什么花娇是个狐狸精,萧三郎不孝顺,阎氏没有教养好萧三郎,这些都是萧福夫妻的满嘴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