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烛火燃了一半，那姜韫才缓缓而来，一身水蓝色的薄衫披在身上，青丝松松垮垮的挽着，无意间抬眸，眼底万千风情，果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气质冷然，夹杂着丝缕檀香，一双凤目懒散惺忪，朱唇微启：“不知二位寻我何事？”模样瞧上去倒是一副酒劲尚存体内，微微醒的状态。

“今日鸣笙殿出了事，想着这儿的头牌也该出现。”闻识藻说到。

姜韫看向闻识藻，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看出了闻识藻背后的翅膀，那一对有力的翅膀绝非凡物，再正式打量了一眼陆知数，可惜的是不知是藏得深还是真的普通，一点端倪都看不出。

敏感的陆知数自然察觉异样，抿着唇道：“今日在曹老板那听了一曲，那词曲倒是有趣，不知姜乐师是否感兴趣？”

民间广为传颂的故事正式出自于姜韫之手，曲调里颇具他个人色彩，闻识藻听不出来，可是陆知数完全品到了，这哪是传颂他和闻识藻的故事，分明是隐晦的表达着男子和男子之间的情爱。

姜韫神色不显于面，一只漂亮的手搭在竖在一旁的瑶琴上，那瑶琴不似普通的瑶琴一般，成色都是上乘的，光论它上面的五弦就知是有一点年数了。

“这瑶琴五弦倒是少见。”陆知数转了转手里的玉扇，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姜韫倒是轻轻捻着琴弦，神色恹恹地说道：“何来的少见，不过是老古人的玩意。”这架瑶琴等了这么久，还未寻来有缘人，他们姜家世世代代守着它，代代用血供奉着，可是到头来，他们还是如同小偷一般，没有任何人入了这瑶琴的眼，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怀才不遇’这个词世人没有想过拥在姜韫身上，他一直是众人敬仰的乐师，是世间的音律全才，可是就是这么个天才，他也孤独的像是一粒尘埃一般，即使每日都有人前来瞻仰，可是没人真正的欣赏他的才情。曹文升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丝慰藉，可是世人对这禁忌的情爱太不包容了。

鸣笙殿内灯火通明，似乎没有哪个角落是阴暗的，可是就是这样，姜韫的心底更是阴暗，生生世世的孤苦难以排解。姜家到了他这一辈就断了，回想起那日刀光剑影，灭门的惨痛，他得以长生不老，可是这样又有何意义，他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往前行，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作伴。

陆知数负手而立，声音极淡道：“即使这般，也不足以去害人。”

如若说鸣笙殿藏了冤魂，那这架瑶琴内藏的就是琴魂了，冤魂易对付，这琴魂却难，徘徊寻找主人的琴魂是不会就此熄灭的，姜韫即使内力再强，也镇不住琴魂生生世世。

姜韫惨淡一笑，松了琴弦，刺耳的声音在鸣笙殿久久不息，陆知数敛了神，一双利目看向姜韫，眼底满是警示。

这一边剑拔弩张，双阕楼异常的安静，深夜的皇宫没人走动，灯火也是星星点点的，双阕楼戏台上撒着细碎的月光，曹文升站在戏台中，一身精致华美的戏服，脸上是厚重的妆，都说戏子无情，一生也是唱的别人的故事，可是他却动了情，做足了准备，用尽了力气进宫，为了爱的人，性命似乎这般的低贱。

姜韫即使不是一般人，可是他的心还是满怀着仇恨，他要杀了皇帝，他要为他的族人伸冤，而他曹文升，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可是他就是这般的甘之如饴，流血又怎了？为了爱的人不是值得吗？可如今他连皇帝都没看到，是不是很失败......

藏在暗处的抚蘅紧了紧手里的剑，怕他有下一步动作。

曹文升颤颤巍巍地开口，嘴里唱的是不着调的曲，一滴滴的泪落地，月光还是那般温柔，紧紧裹着他，就像姜韫轻轻的拂过他的青丝一般。

“君已去，不见妾泣涕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