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夜晚的风,吹得人格外舒畅,不管白再怎么闷热,太阳一下山,地表的温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人世间的那些虚伪淡漠,人走茶凉。
段南城很喜欢吹海风,但今晚的风吹不散他的烦闷,有些事情好像一根拉不到头的丝线一样,丝丝缕缕将他缠绕起来,把他包裹在里面。
能在散步的时候偶遇自己的偶像,任晨很兴奋,但单独见饶害羞完全掩盖住了他的兴奋。
衣角已经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了,他脸颊的红还没退,头低得都快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沙里。如果有夏潇在,他就可以自在一些了。
段南城略为无奈,在他面前,面红扭捏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女生,她们大多两个极端,不是尖叫呼喊,就是发不出一个音节。像任晨这样的男生,想话又不敢,就像上课时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可无奈太过内向,不敢举手的优等生一样,段南城比较少见。
他和孩子单独打交道的机会不多。
段南城虽心里有着千头万绪,但仍极有耐心地和任晨话:“你很怕我?”
“怎、怎么会……”
段南城的声音听起来好听极了,神差鬼使般的,任晨鼓起勇气道:“我喜欢看南城哥的戏,我一直把南城哥当我成我努力的目标……”
只可惜,他这一口气并没有很长,只了一截,就像个被戳了个大洞泄了气的皮球,他需要同伴,于是就又想起夏潇,心直口快地:“笙歌也是,南城哥也是她的偶像。”
任晨提起这么一句,段南城的许多回忆好似终于撬开了一个口,争相恐后地来到他面前。
任他再怎么否认,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试镜时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倔强不服输地对他请求道:“请段先生和我再演一次。”
拍广告时,笨重的她许多次从跑步机上摔下来,但她仍保持着表演状态重新站上去,导演不喊停她就一直演,一直摔。
包厢里她一脸奔赴战场,并打算英勇就义地挽过他的手。
厨房里她忙碌又让人觉得踏实的侧影,只一眼就知道岁月静好。
再后来,她拿着毛巾,笑意盎然地劝他:“擦一擦头发吧,湿漉漉的不能睡觉。”
今在崖边,生死之间,她明明很害怕,却仍不愿拖累他,总劝他放手。
末了这姑娘好似就站在他面前,他看见她那双鹿一样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半嗔半笑道:“我是段先生的粉丝,已经仰慕段先生很久啦。”
想起她,他的内心不自觉变得很柔软。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呢?
一开始注意到这个姑娘,完全是因为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直到后来,他已经分不清楚,她逐渐走到他面前,走到他眼里,是不是因为他发现她越来越像,和她在一起,好像在弥补一种遗憾,完善一段日子。
一段他再也无法再和故人一起创造记忆的日子。
还是因为,祝笙歌是祝笙歌,年岁太长,他的余生里也会出现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