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亲想喝酒,夏潇便贴心地拿出手机:“您想喝什么,我在手机里下单让人送过来吧。”
父亲摇了摇头:“我要喝巷子口老张那家卖部的酒,老张知道我爱喝什么酒。”
夏潇想,其实如果这六年来父亲口味没变的话,她也知道他爱喝什么酒。
夏潇:“已经很晚了,张叔叔的店可能关门了。”
夏父笃定道:“不可能,老张的儿子要娶媳妇了,最近他为了凑够聘礼,非常拼,卖部都叫他开成24时便利店了。丫头你帮我走一趟吧,就当随个份子钱。”
能让父亲高兴,大半夜下楼买个东西算什么。走就走,夏潇拿上手机和外套,潇潇洒洒地出了门。
没走多远,段南城就从后面追上了她。夏潇回头一看,段南城大约是来得急,没有带什么行李,因此来的时候衣衫单薄。半夜风凉,于是父亲借了一件衣服给他。
他里头仍是电视上的那件白色衬衫,外面现下套上了父亲的那件棉绒大衣。印象中,这件棉绒大衣穿在自己父亲身上时,长度大概及膝,而此时在他身上,下摆才刚刚到大腿上部。
这么好的身高比例,放在电视里,弹幕里又要满屏都是腿了。
而且明明是一件棕色打底海蓝色菱格的大衣,老气得就像公园遛鸟大爷身上的标配,可穿在他身上,竟然就像时装周的新品一样。
夏潇生硬地收回自己在他身上逡巡不定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声:“还挺合身。”
段南城走在她身边,勾起嘴角:“谢谢。”
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守岁,有一些孩子趁着难得的节日,凌晨时分仍随着家里的大人在院子里玩耍。大人们聊,孩子玩烟火棒,院子里挺热闹的,就好似晚会新一年的倒数还没数过,现在不过是晚饭后的般钟一样。
人有些多,夏潇担忧地看了段南城一眼,怕他被认出来:“你要不要先回去?”
段南城:“没事。”
这样欢喜的时刻,别饶关注点不会在他一个陌生人身上。
走了几步路,夏潇忽然:“段先生,怎么会过来和夏叔叔一起过除夕呢?”
段南城坦诚地回她:“这六年来,我每年的除夕都是和夏叔叔一起过的。”
该怎么描述夏潇听他这句话时的复杂心情?
耳边孩子的玩闹声,远处烟火绽放的轰隆声,忽然都远去了。
起初她心里满是惊讶,除了惊讶,她萌生不出别的想法,然后她觉得心酸,又有些欣慰。这些年来,竟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好似半路被上派来的人,替她给予她父亲陪伴。
段南城是有多傻,一点点的恩情,连她都不记得的恩情,何以能让他做到这种境地?
夏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做这些,是因为要还潇姐姐的恩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