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漾之所以对沈慎行记忆深刻,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失仪成这样。
她一身金色衣衫,如霞光倒影,屹立在波心桥上,身后是清波凌凌,十里廊桥飞泄而出。
那时,她才满十五岁没几天,身高却突然蹿了点,脸上也略略丰腴。
就在卫漾转身要走时,沈慎行突然直了眼,抹了把脸上的水,急走几步,拉住卫漾说,“小娘子,留步。”
卫漾皱眉,没能挣脱出来。
沈慎行大约将她当做一个过路的舞女了,拉着不肯放手,可怜兮兮道:“小娘子可怜可怜我吧,可否借个火炉,让我烤烤衣裳?”
卫漾眉心一跳,小娘子?
她瞅他一眼,心里起了歹念,眯眯眼:“好啊。”
沈慎行浑然不觉,荡荡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十分悲伤的描述了自己落水的过程。
“我方才不过在树下站了会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奴才,突然从后面使坏,直接给我推下河。”
转念一向,也可能是那些老乐师和自己开玩笑,也说不准。
便不再继续说下去,看向卫漾,“敢问小娘子住哪儿?”
卫漾忍无可忍,终于面无表情道:“再叫一声小娘子,我杀了你。”
沈慎行乖乖闭嘴。
这一届舞女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眼下他这个样子是万不能回自己的住处的,一想到那张脸和那把冷冰冰的勾子,他心头胆寒。
卫漾在前面引路,他跟着走了一段,先是穿过波心桥,然后绕过清音台,走上一节抄手游廊。
不时有打扮美艳的舞女,从他身边过去。
沈慎行再次直了眼睛,不过他话也实在多,问卫漾每天练舞需要练多长时间,辛不辛苦,进宫多少年了,会不会想念父母。
卫漾觉得,这人颇像一个老妈子,敷衍着答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