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睿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我还会亏待梦娘不成?”
莫子卿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庄睿掐着他的手,“岳父,您自然不会薄待梦娘,但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所谓人言可畏,对梦娘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您也未必知道。”
梦娘三个至亲之人,死的死疯的疯,她最怕什么?
毫无疑问,自然是别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外人一遍遍提醒她,她早晚会变成疯子,梦娘该如何自处?
只怕这些年来没被逼疯,已是梦娘心性强大了。
庄睿一时没说话,只听莫子卿又道:“岳父,请您将侯府发生的事告知小婿,小婿想找出造成梦娘自绝的原因。”
庄睿冷冰冰道:“不用了,对梦娘不敬之人,我已经处置了。你还是解释解释,梦娘在你莫家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直接闯了芙蓉苑。”
莫子卿并未隐瞒:“我猜测梦娘做噩梦被魇住了,那噩梦应该与岳母有关。”
他解释完这一句,又道:“岳父,梦娘自绝这事,小婿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否则,这侯府小婿怕是不敢让梦娘回了。”
庄睿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本侯?”
莫子卿一躬到底:“小婿不敢,小婿也是为梦娘着想,请岳父见谅!”
庄睿面上怒气翻涌,眼中却带着一丝迟疑,恰好被莫子卿看在眼中。
莫子卿:“岳父,小婿知您的顾虑,梦娘是我妻子,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她无论变成什么样,这点永远不会变。”
堂堂世家千金嫁入寒门,所有人都认为莫子卿是图了侯府的势,就是庄睿自然也这么认为。
庄睿自然不会被莫子卿三言两语糊弄住,但最后还是道:“封嬷嬷,你给他说说发生了何事。”
他不信莫子卿,却信他自己,只要侯府不倒,莫子卿就不敢怠慢梦娘。
若莫子卿真有那本事位居高位,那也是他这当父亲的没本事,到时把梦娘接回家,他自会养一辈子。
封嬷嬷上前,将刚才嬷嬷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莫子卿对庄睿道:“岳父,小婿可否亲自审一审那几个嬷嬷?另外,可否让小婿看一眼梦娘?”
莫子卿态度诚恳,庄睿冷哼了一声,莫子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走进了屋子。
庄梦依旧没有醒来,昏迷中她小脸白的毫无血色,柳眉拧着无助又绝望。
莫子卿握住她的手,冷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可察的疼惜,“有我在,别怕!”
他手下动作轻柔,如同哄睡梦中的孩子,一下下拍着梦娘的侧背,直到她眉宇舒展开,才起身离开。
屋外,莫子卿对庄康说:“康管事,将那几个嬷嬷单独隔开,昏迷的也弄醒,派人做审讯记录,梦娘进入芙蓉苑之后,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梦娘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部记录下来。”
庄康看了一眼侯爷,见侯爷没什么表示,便下去执行了。
莫子卿和庄睿在客厅同时等着,莫子卿见岳父与岳母坐在一处,岳父正拿着糖果喂岳母,三颗之后便不再喂了,然后轻轻哄闹脾气的岳母。
莫子卿问道:“岳父,您为何不准梦娘姨妹见岳母,岳母虽如此,但小婿不信梦娘会嫌弃岳母。”
看岳父如此,分明对岳母有感情,而且两人应该时常相处,否则疯疯傻傻的岳母,不会对岳父这么温顺。
云阳郡主嚷着要花,庄睿派人去摘,郡主不干,拉扯着非要出去,庄睿放开了她,派人紧紧跟着她。
莫子卿以为他不会回答,直到岳母出去之后,听他才道:“云阳刚开始生病时,还有一些清醒,她对我说,不想让女儿们看到她这副模样。”
莫子卿再没做声,两人无声喝了一杯茶,庄康带着几个嬷嬷的口供走了进来。
庄康:“一开始有两个嬷嬷有所隐瞒,被揭穿之后全招了。”
有个嬷嬷暗示大小姐有疯病,在招供时故意隐瞒了,不过她当时说了什么,其他嬷嬷却并未替她隐瞒。
庄睿接过几份口供看了看,脸色不由阴沉了起来,等他看完了,莫子卿才拿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说:“把那几个嬷嬷带上来。”
不一会儿,几个嬷嬷被带了上来,包括那两个被弄醒,伤口还来不及包扎的嬷嬷。
人一进来,莫子卿便问道:“梦娘对你们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母亲不愿意喝,你们别逼她’对不对?”
几个嬷嬷点了点头,莫子卿又问:“第二句是‘她现在不愿意喝,你们等她愿意喝了再喂她不行吗’这笔录可有一个字不对?”
几个嬷嬷又摇了摇头,莫子卿眼神锐利的望向他们,“所以我想问,你们凭什么,让堂堂侯府千金,用这种近乎商量又小心翼翼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