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誉见她强装出来的乖顺模样,轻轻一哂:“去那架子上把本官为崇礼侯备的礼拿来。”
花朝依言挪步过去,看到一摞书上摆着一个木头匣子,料想这便是杜誉为崇礼侯准备的礼物,取下来。见那匣子口未封全,出去好奇,背着杜誉悄悄将口推的更开,瞥见里面的物什,愣了一下。
崇礼侯再闲散,他好歹也是个侯爷。你就拿这么个小拨浪鼓当贺礼,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花朝撇了撇嘴,犹豫几番,终于不忍一名前程似锦的大好儿郎葬送在人情世故上:“大、大人,你就……就送这礼?”
杜誉眼皮子都未抬:“有何不妥?”
“妥!非常妥!”花朝强笑着道:“不过大人要是能再添一点富丽气象,那就更妥了!”
“富丽?”杜誉喃喃“哦“了一声,道:“我看这几日院中芍药开了,你摘一朵放里面吧。”
抠,还是你抠!花朝撇撇嘴,将那木匣子合上。
杜誉忽然道:“崇礼侯给孩子办满月宴。才满周的孩子,我想来想去,只有这礼物合适。”
花朝心道,您不用跟我解释,您跟崇礼侯解释的通就成。
慢着,崇礼侯?崇礼侯府的满月宴,还敢请杜誉?
自打在皇位之争中落败后,崇礼侯一直如履薄冰。这些年来,不敢沾一点政事,往来若非闲散勋贵,就是些登不上台面的三教九流。
杜誉这样的刑部大员,春风得意的状元郎,他居然敢请?
这么疑惑着,忍不住脱口问:“崇礼侯府竟给大人发了请帖?”
“哦,倒是没有。”杜誉仿佛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我从礼部为崇礼侯操办宴会的吏员那买的。”
买?请帖指名道姓,这都能买卖?别人是掩耳盗铃,你这干脆是蒙着眼睛盗铃呐!
“那……那礼部吏员竟肯卖给你?”这是……视官途如粪土?
“原本不肯,不过秦衙内帮了些小忙。”杜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你怎么不说你是抢的?
花朝眉心一跳,忽然开始同情起那位礼部小吏来——一边是自家长官的倒霉儿子,一边是无实权却世袭数代、连在皇位之争中都未获罪的勋爵,可怜蝼蚁,只能在夹缝中卑微求存。做人难,想做人上人,更难啊!
花朝在心中长叹,一抬首,注意到杜誉扎人眼球的绯色官袍,抱着点“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慈悲心肠,小心问:“大人不会准备穿这身……去赴宴吧?”
好在杜誉尚未泯灭天良,摇摇头:“不,我穿常服去。一会你伺候我更衣。”
得嘞!花朝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