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秋去冬来。自从楚娟走后,那架电子琴边无人动过,向阳萌发了研习音乐的念头,捧着乐谱滴滴答答地开始学习弹琴。始生之物其形必丑,断断续续的琴声聒噪得白粤川、赵一鸣和陈美心意见纷纷,指责向阳不但自不量力且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制造噪音。向阳一拍桌子不干了,说老子是一校之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们吃着我的喝着我的住着我的,反倒来挑我的不是,有能耐你们谁去把学校的音乐课给上起来?几人苦于向阳位高权重,迫于其淫威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倒是陆晓雨,每次向阳弹琴都坐在一边儿静静地听,说向阳你弹吧,我听着这首歌长大,我爱听。向阳大受鼓舞,废寝忘食地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
陆晓雨在石桥竣工仪式上鬼使神差般恢复了正常,白粤川又带她到州医院检查了一下,虽说没有根治,但只要情绪别太激动,应无大碍,性子较原来更恬静内敛了些。以前白粤川为了照顾她两人还住在一个屋里,自从康复之后陆晓雨就羞红着脸把白粤川赶了出来,和陈美心同宿而眠。向阳有事儿没事儿就当着两人的面儿调侃,说你俩就别当着我们的面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大大方方住一个屋得了。每每此时,陆晓雨就羞得不行。后来白粤川跟向阳说了实话,他跟陆晓雨在一个屋子住了一年,但从无夫妻之实,惊得向阳直夸白粤川乃柳下惠在世,继而怀疑说老白你是不是那个方面有问题,气得白粤川把腰杆一挺,说这是传世珍品大国重器,又让赵一鸣从理工学角度测算研究了一番,三个老爷们儿正闹得不亦乐乎,被来视察的林岩撞了个正着,挑三拣四吆五喝六地跟向阳理论了一番,说什么杏坛圣洁地、难容俗世人。
向阳是何等人物,首先吹毛然后求疵,宛然一个教育家,告诉林岩:你他妈懂个六,不要瞎哔哔。
林岩真的就不再瞎哔哔了,告诉向阳自己要去北京,问向阳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帝都故人。
向阳没有说话,点着一支烟沉默了半晌,方道:“这样吧木头,我这儿有陈强家送来的香酥梨,我挑好的你给乔巧带上一些,话呢,就免了。哎对了,你去北京干嘛?”
林岩说既有公事又有私事。说到私事,林岩的志愿服务延期一年已经到期,毫不犹豫地考取当地事业编留了下来。可延期的一年里研三已经休了一年的学,再不继续跟读就要前功尽弃,方建林已经通牒过几次,林岩也实在舍不得读了半路的研究生就这么打了水漂,说什么也得去面见恩师一下。说到公事林岩来了精神,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给几人描绘了自己的美好愿景。
此事说起来话长,自高明德伏法,张汉江被正式任命为县医院的一把手,可这个一把手当得不消停:高明德私营多年,已把县医院带成了个乱摊子——有本事没钱的走了,没本事有钱的留下了,业务水平上不去,自然效益也好不到哪儿去。张汉江原来作为一个副职,眼不见心不烦,可如今掌了舵不管也不行,无奈身边难有个能说到一起的人,两个副院长都只管业务,谋势定局的事儿干不了,只好天天堵着林岩探讨未来发展大计。三唠两唠,两人还真琢磨出点儿思路来,一致认为县医院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人的问题,业务水平搞上去了,招牌才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