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拦住大巴,作为导游的何青青不得不前去交涉,现在只有她才能完成这项使命。她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下车,她柯尔克孜语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人潮退开,自发让出一条路,一位年轻的妈妈抱着幼儿走上前,神色焦急充满担忧,抓住她的胳膊,祈求地说着:“我的孩子生病了,需要去纳伦看医生,请允许打个便车,我会支付车费的,谢谢。”
说完,又是鞠躬又是恳求和解释,这么大阵势是因为前面路过的几辆车都不停,所以不得不行此下策。
何青青松了一口气,不是暴民就好。她看一眼生病的小男孩,让年轻妈妈稍等,随即回到车上,征求大家的意见。将事情叙述一遍,她问:“大家是什么意见?车上还有空位,可以让她们坐后面。”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没有人反对。
车上游客大多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中年人都比较少,青年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女性更是居多。老年人本来就容易发同情心,更别说还有女性,谁都不想当出头年反对,答应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于是,年轻妈妈便带着两岁多的小男孩上车。
大巴重新发动,驶离这个叫Unnamed Road的吉尔吉斯小镇。所有人都知道大巴车终点在哪,可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一步步迈向死亡。
林萧直觉感到不对。
刚刚距离这个小镇越近,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明显,一直到大巴重新上路离开,预感仍旧没有消失。
直到看到这个小男孩,他才知道自己的不舒服来自于哪里。
这个小男孩不对劲。
年轻妈妈和小男孩上车后,大巴继续往前,车内的人相谈甚欢,并没有人搭理那个快死的小男孩,只有雀斑导游过去关切一两句,然后便结束了。
危险是可以预料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他保持着十足的冷静,一声不吭,静待事情的发展。
车内的游客们欢声笑语,和林萧的冷眼旁观与母子二人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方活在梦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概不知。另一方……
他看一眼后面的二人,年轻妈妈脸上写满担忧,身上有种负重前行的绝望。而小男孩,在林萧的眼里,它好像一颗定时炸弹。
一边暗中关注着小男孩,他一边思考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杀了人,国内肯定无法回去。他不奢望尸体不会被发现,在警察叔叔通缉他前,能有时间让他从容逃离,他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以后无法回国,他心里难免不乐意,这是没办法的事。还有那辆停在喀什停车场的牧马人,五十多万的车,算是丢了。
他长叹一口气,无法回国,前往大沙漠寻找孟徽的计划,也无法进行。这事一发生,他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去找她,答应带她出去的事,也无法兑现。
可惜,他现在亡命天涯,自顾不暇。
除了孟徽的事情外,其他没什么事。国内他也没有什么牵挂,不需要准备后事。
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家里的安溪铁观音茶园,夏茶已经到采摘的时候。不过这事有阿秋姐帮忙照看,倒是不需要他多操心。剩下的事,便是英姐逝世八周年忌日,不过这要到重阳节之后了。
想起英姐,林萧心里有些歉疚。
英姐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戴着烈士家属的帽子,可现在,他作为杀人犯却玷污了它。如果老爸知道这事,估计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大义灭亲绑着他去自首。至于英姐,即使心里再苦,也会替他包庇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