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
黎昕将手伸到桌子下,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标注的是罗校长。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妈,等一下。”她抱歉地对宋清容笑笑,“我接个电话。”
起身向卫生间走去,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接了起来,还没张嘴,就听见对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昕昕,”呕哑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递而来,“现在忙吗?”
她抿了下唇,淡淡开口,“不忙,你说。”
又是一阵咳嗽,强烈刺耳,震得她耳膜鼓鼓的难受。对面的人低低呻吟了声,才重新拿起电话,经此,声音已然虚弱无力,“昕昕,爸爸……等不到你来了。”
寥寥几个字,浅显易懂。
心像是撕开个口子,冬日的寒风呼呼往里灌,冻得她锥心的痛。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她缓缓呼出口气,声音有些可惜,“那怎么办呢?我机票都买了。”
“对不起……爸爸很努力了,可还是要先走了……”
黎啸天的声音剧烈颤抖,颤抖到几乎听不清他的话。
黎昕闭眼,身子倚着冰凉的墙砖,凉丝丝的语气从口中溢出,“你不用跟我道歉,反正你以前走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这次……也不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真想等你来,可是我太疼了……”
黎啸天哽咽着握紧手里的杂志,那是上一批来定西支教的大学生带来的。
封面上的黎昕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明明天生的笑模样,却总是给人一种谁也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要是有下辈子……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也不用你小小年纪便活得如此辛苦。
“这辈子已经够难了,还要什么下辈子,”黎昕嗤笑着打断,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你安心走吧,明天我去带你回来。”
“不用,罗校长是甘南人,带我去那边天葬。我活着做错太多事,死了想死得干净些。”
大概是回光返照,黎啸天精神好了些,挣扎着倚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