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很久没吃过药。
那眼神,那说话的腔调,一看就不正常,竟没人看出来。
温世尧蹙眉,厉声斥道,“温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她吃没吃药你们都不知道?”
“这个我们每顿都有按时送过来的,夫人也表现得很正常啊,”小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而且,华姨每次都说看着夫人吃下的。”
他们又不是没安排人时时监控,只是都被夫人赶走了而已。
况且,来这里待了三年了,这个儿子也是头一回回来看自己的妈啊。
当儿子的都不尽心,还指望他们这些外人怎么做?
他们只是给人打工的,总不能把雇主的意愿驳回去吧。
温世尧低头,表情漠然带着丝讥诮,“我还真不知道,医生的职责只是送药。”
察觉自己话有异议,小护士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医生伸手拉了回来。
这种时候说那些推诿扯皮的话,当然是越说越错。
“少爷,这次是我们疏忽了,以后会注意。”
医生识相地颔认错。
“没有以后了。”
温世尧在椅子上坐下,修长的颈子挺着,虽是坐着,可世家公子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仍在,“回去把所有病例报告检查单子分门别类,一会儿送过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两人有些错愕,微欠着的身子一直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医生开口劝他,“少爷,我从夫人住颐海疗养院时就一直是她的随护医师,很了解她的病情”
“再了解这病还能治好?”
温世尧冷淡的视线落在迟迟不动的两人身上,音色不耐,“怎么,我说的话听不懂?”
“能能,这就去办。”
医生连连点头,转身带着小护士离开。
一出门,便掏出电话,给出差在外的温封裕拨了过去。
温世尧伸手捏捏眉心,打电话吩咐周铎从新找的疗养院调人过来,将母亲接过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重新翻开刚刚取出的书。
这是他多年前从温月书架上翻到的书,十多年前的排版,黎啸天编译,书页已经有些黄。掀开封面,书的扉页,一排大字,“人,只能自救。”
下面是签名。
那时候黎昕的字迹还不如现在那般行云流水,舒展大气。
但胜在工整,深刻。
那个羸弱纤细的女孩子,明眸善睐,情致婉转,却坚毅不屈,性烈如火。
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很早很早,早到时间线都有些模糊掉。
到了午饭时间,黎昕已经困到极致。
上午开工分两拨,一拨八点一拨九点。
本来她是九点那一批,但是因为今天有唱诗的戏份,她要一早到片场和琵琶老师学习。
顾念尘的要求是,不求她能弹出连贯的曲子,但指法要与剧中所奏曲子对准,不能出破绽,让观众看了出戏。
早上五点半,准时被刘冰叫醒,起床赶到片场,做妆,同时抱抱佛脚。
这场戏讲的是薛涛被鬻卖后,作为歌伎清客,在晚宴与四川节度使韦皋初识的场景。